第142章 意识之海,抉择回响-《大唐剑圣录》

  “影隼”号停泊在沉默方舟的机库内,如同一粒微尘落入神殿。舱门闭合的瞬间,外部宇宙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只剩下飞船系统低沉的运行声和三人略显急促的呼吸。机库内光线柔和,空气清新,带着一种无菌环境特有的洁净感,却毫无生气。

  扳手和火花第一时间检查环境数据,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启舱门。金属踏板接触方舟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库中回荡。

  婠婠走下飞船,怀中的起源碎片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回到了母体般安详。她能感觉到,碎片与这座方舟之间存在着一种深层的、无声的共鸣,正有微弱的能量流通过碎片补充着她近乎枯竭的冰蚀本源,甚至连精神上的疲惫都在缓慢缓解。

  “这里……太安静了。”火花压低声音,仿佛怕惊醒什么。

  他们尝试与方舟进行通讯,没有任何回应。探索成为唯一的选择。

  机库连接着一条宽阔的通道,墙壁是同样的银色材质,光滑得能映出人影。通道两侧偶尔会出现紧闭的房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他们沿着通道向方舟内部行进,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墙壁上开始出现细微的、流动的能量纹路,与起源碎片内部的景象有些类似,但更加抽象,更像是某种基础规则的显化。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极低频的、仿佛无数信息流汇聚而成的“嗡鸣”,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并不刺耳,却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这里没有复杂的控制台或仪器,只有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复杂几何结构。它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气息,那些墙壁上的能量纹路最终都汇流向这里。

  “这……是它的核心?”扳手仰望着那光芒结构,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就在这时,婠婠手中的起源碎片突然自动脱离了她的手掌,缓缓飞向那光芒结构的中心!

  “碎片!”婠婠惊呼,想要抓住,却感到一股温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阻止了她。

  碎片融入光芒的瞬间,整个环形空间轻轻一震!那原本变幻不定的几何结构骤然稳定下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精密、如同永恒运转的钟表机芯般的符号!同时,一个平和、古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识别:起源碎片(编号:7),权限验证通过。持有者意识特征:部分匹配‘监督者’遗产继承协议。欢迎来到‘静滞方舟——第七号’。】**

  静滞方舟!监督者遗产!

  “你是谁?这座方舟的AI?”婠婠稳住心神,尝试与它沟通。

  【我是方舟的集体意识记录体,你可以称我为‘回响’。此地方舟处于深度‘静滞’状态,以规避‘混沌海’侵蚀及‘摇篮’偏转协议扫描。】**

  它的声音如同古井无波。

  “我们需要帮助!我们的同伴伤势极重,我们的飞船损毁,我们被‘混沌海’和‘摇篮’追杀!”扳手急切地喊道。

  【信息已接收。扫描进行中……】**

  一道柔和的光束扫过三人,甚至穿透了舱壁,扫过了“影隼”号内的杨越。

  【个体:杨越。状态:生命基质濒临瓦解,意识沉沦于‘终焉寂灭’意境,与‘混沌海’底层规则存在高危共鸣。风险等级:极高。】

  【个体:婠婠。状态:本源透支,意识创伤,与起源碎片(7号)建立初步共生连接。潜力等级:中。】

  【载具:‘影隼’号。状态:结构性损毁,能源枯竭,功能性丧失。修复价值:低。】

  【综合评估:提供援助存在引入‘混沌海’标记及触发‘摇篮’清除协议的风险。】

  回响的评估冷静得近乎残酷。

  “难道你就见死不救吗?我们继承了监督者的遗产!我们一直在对抗‘混沌海’!”婠婠握紧了拳头。

  【逻辑冲突检测。‘静滞’协议核心指令:保存文明火种,规避一切风险,直至‘终极威胁’过去或转机出现。提供援助将显着提升风险系数。但……起源碎片(7号)的选择,以及其中记录的‘可能性干涉’数据,构成新的变量。】**

  回响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和权衡。

  【启动‘抉择回响’协议。给予继承者候选一次选择的机会。】**

  环形空间的光芒开始变化,在他们面前投射出三个清晰的光幕,每个光幕都展现出一幅不同的未来图景:

  第一幅:静滞延续。

  方舟将提供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直至杨越自然消亡或婠婠恢复部分力量。之后,方舟将清除相关记忆,将婠婠与扳手、火花送至一个偏远的、未被标记的宜居星球,提供基础生存技术,让他们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余生。方舟则继续其无尽的静滞,等待渺茫的“转机”。图景中,是田园牧歌般的平凡生活,但杨越的身影已然消失。

  第二幅:风险尝试。

  方舟将动用储备资源,尝试稳定杨越的伤势,修复“影隼”号。但此过程可能泄露能量信号,引来“织网者”或“摇篮”的探测。成功率无法保证,且一旦被发现,方舟将启动自毁程序,所有人同归于尽。图景中,是“影隼”号修复后继续在星海间颠沛流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毁灭光束。

  第三幅:融合与传承。

  婠婠与起源碎片进行深度共生融合,继承方舟储存的部分“监督者”知识与权限。方舟将启动隐藏的“净化序列”,尝试利用其秩序力量,结合起源碎片的可能性干涉,对杨越的寂灭剑意进行“引导与重构”,而非强行压制。此方案成功率最低,且融合过程对婠婠意识存在不可逆风险,一旦失败,两人皆亡。但若成功,或许能真正掌控那份危险的力量,并找到与“混沌海”、“摇篮”对抗的潜在路径。图景中,是婠婠与杨越站在一座更加宏伟的方舟舰桥上,直面远方那扭曲的混沌与冰冷的秩序堡垒,身影渺小,却带着一丝微光。

  三个选择,三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安全而注定失去战友的平凡。

  危险而可能延续的逃亡。

  以及……希望渺茫,代价巨大,却可能触及真相与破局之机的险途。

  扳手和火花看着光幕,脸色变幻,难以抉择。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婠婠。

  婠婠的目光死死盯着第三幅图景,看着其中那个与杨越并肩而立的、眼神坚定却带着无尽疲惫的自己,又看向第一幅图景中那没有杨越的“安宁”。

  她想起了“永恒渐近线”中的一次次重置与牺牲,想起了“现实锚点”外的隔空一剑,想起了空间站深渊中那斩断混乱的寂灭穿刺。

  逃避,或许能活,但那些牺牲将毫无意义。

  冒险,可能一起死去,但也可能……真正点燃那簇希望之火。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怀中(虽然碎片已飞走,但那种联系仍在)与起源碎片那日益紧密的共生感,感受着自己意识中因碎片而缓慢修复的创伤和增长的理解。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看向那巨大的光芒符号。

  “我们选择……第三项。”

  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在寂静的环形空间中回荡。

  “我们不能永远躲藏,也不能放弃同伴。监督者留下的遗产,不应只是用于静滞和逃避。我们要继承的,是那份面对黑暗、寻找光明的勇气和责任。”

  扳手和火花对视一眼,虽然眼中仍有恐惧,但最终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选择确认。执行‘融合与传承’协议。警告:过程不可逆,风险极高。意识融合即将开始……】**

  光芒符号骤然亮起,将婠婠笼罩!浩瀚的信息流如同星河倒灌,涌入她的意识!同时,一股精纯而强大的秩序力量,通过方舟的系统,导向了“影隼”号医疗舱内的杨越,开始接触他那狂暴的寂灭剑意核心!

  一场比任何实体战斗更加凶险的意识与规则的融合与重构,在这座沉默的方舟内部,悄然展开。

  而成败,将决定他们,乃至更多存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