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内贼-《世子难驯,郡主难哄》

  赵栖凰听着这话,差点气笑了。

  “当初冯芊芊是连夜被赶出府的,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你告诉我,她上哪儿找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仿个一模一样的假货来偷梁换柱?”

  张婆子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额头上冷汗涔涔。

  赵栖凰心里跟明镜似的。

  府里有内贼。

  想当初,她不也是花了点银子,就轻轻松松从一个小厮手里,买到了卫揽舟的文房四宝?

  这相府的下人,手脚不干净的,怕是不在少数。

  赵栖凰将花瓶塞到张婆子手里,让她抱好。

  张婆子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夫人……”

  赵栖凰没有理她,径直对身旁的惊蛰下令。

  “去城里最大的古玩行‘百味斋’,就说相府夫人请他们最好的鉴宝师傅来一趟,价钱好说。”

  “是!”

  惊蛰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

  一个山羊胡的老头,被惊蛰客客气气地“请”进了相府。

  老头是百味斋的首席大掌柜,姓刘,一辈子都在跟古董打交道。

  赵栖凰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刘掌柜,不必多礼。”

  她指了指屋里的瓶瓶罐罐,字画摆件。

  “有劳你,帮我瞧瞧这些东西的真假。”

  刘掌柜哪敢怠慢,连忙擦了擦汗,拿出看家本领,一件一件地细细查验。

  一炷香后。

  刘掌柜回禀道:“夫人,这屋里的摆设,有八件是仿的,而且还是粗仿。”

  一旁的张婆子,脸已经白得像纸。

  赵栖凰的脸色却平静无波。

  她早就猜到了,站起身,目光扫过院外。

  “走,我们去下一处。”

  这一查,便是一整个下午。

  除了卫揽舟常去的书房、主院和她的揽月小筑,剩下那些平日里不怎么住人的院落,几乎全都被动了手脚。

  名贵的紫檀木椅子,被换成了染色的杂木。

  府内的字画,被换成了买来的临摹品。

  这已经不是小偷小摸了。

  她看着满地的假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来人。”

  惊蛰和谷雨立刻上前一步。

  “在!”

  赵栖凰冷声道:“找几个可靠的人,把这些查出来的假东西,全都搬到我的院子里去。”

  惊蛰和谷雨领着几个身手利落的侍卫,将一屋子假货往揽月小筑搬,动静闹得不小。

  院子里的下人们看得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新夫人,看着年纪轻轻,行事作风却如此雷厉风行。

  就在这时,被派去寻库房管事孙婆婆的小红,也气鼓鼓地跑了回来。

  “夫人!”

  小红的脸蛋涨得通红,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气。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找孙婆婆要库房的对牌。”

  她愤愤不平地告状。

  “可她推三阻四,说记不住对牌塞到哪个箱笼里,找不着了!”

  “她让奴婢先回来等着,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派人给您送过来。”

  对牌找不到了?

  赵栖凰听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这是她入主相府后宅的第一天。

  查出了内贼,揪出了一堆假货。

  现在,管着库房钥匙的老人,又跟她玩起了阳奉阴违的把戏。

  好啊。

  这是合起伙来,给她这个新夫人下马威呢。

  赵栖凰本想抬脚去找卫揽舟。

  可脚步刚迈到院门口,她又硬生生停住了。

  不行。

  今天是她接管内务的第一天。

  要是刚碰到点钉子,就跑去找卫揽舟告状,岂不是显得她太过无能?

  卫揽舟连珍宝阁那样的地方都舍得送她。

  她也得拿出点真本事,让他觉得这笔买卖,物超所值。

  念及此,赵栖凰眼中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锐利。

  她转身,对着院中候着的几个家丁扬了扬下巴。

  “你们,跟我走。”

  她要亲自去会会这个孙婆婆。

  小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夫人,奴婢给您带路。”

  孙婆婆住的院子离库房不远,是个清静的小跨院。

  人还没到,隔着一道月亮门,赵栖凰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闲聊声。

  一个苍老又带着几分尖刻的声音,尤为清晰。

  “哼,新来的夫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想当年,我和老福,那可是从国公府还没抄家时就跟着主子的老人了。”

  “这府里上上下下,哪根草,哪块砖,我们俩不比她清楚?”

  “这才刚进门几天,府里的人都还没认全呢,就想从我手里把管家权拿过去?”

  那声音顿了顿,满是不屑地“呸”了一声。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旁边立刻有几个谄媚的声音附和起来。

  “就是说啊,孙婆婆您才是这府里的定海神针。”

  “新夫人要是懂事,就该好生敬着您,倚仗着您,这才是正路。”

  “没错,想拿捏咱们这些老人,她还嫩了点。”

  小红在一旁听得气血翻涌,脸都白了,咬着牙低声骂道。

  “这个老虔婆!”

  赵栖凰却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抬腿,脚步无声,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

  几个正围着石桌嗑瓜子的老嬷嬷,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院内,霎时间,鸦雀无声。

  那几个老嬷嬷脸上的喜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个干净。

  嗑瓜子的声音停了。

  谄媚的附和声也停了。

  只剩下风吹过院中老槐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孙婆婆到底是在后宅里浸淫了几十年的老人,心下一慌之后,竟是第一个回过了神。

  她脸上那点子刻薄的得意,瞬间熄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菊花般堆满褶子的笑脸。

  她颤颤巍巍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朝着赵栖凰屈了屈膝。

  “老奴见过夫人。”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差人吩咐一声便是,何苦劳您大驾。”

  赵栖凰没叫她起。

  她目光淡淡地扫过孙婆婆,又扫过那几个噤若寒蝉的老货,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孙婆婆客气了。”

  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像石头一样砸在众人心上。

  “不是说对牌丢了吗?”

  “我怕婆婆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所以特意多带了些人手,帮你一起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