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对牌-《世子难驯,郡主难哄》

  赵栖凰侧过身,让她看清了身后那几个膀大腰圆,神情肃杀的家丁。

  孙婆婆眼皮狠狠一跳。

  这哪里是来帮忙找东西的?

  这分明是来者不善啊。

  她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不敢露怯,反而把腰杆挺直了些,摆出老资格的架子。

  “哎哟,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

  她拿乔托大,慢悠悠地说道。

  “老奴这屋里,零零碎碎的,有不少可是当年老国公赏下来的体己。”

  “这些小厮们,万一毛手毛脚,碰坏了哪一样,那可是对老国公的大不敬啊。”

  孙婆婆眼神滴溜溜一转:“至于那对牌,想来是老奴糊涂,随手塞进了哪个箱笼的夹层里,兴许啊,哪天自个儿就翻出来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栖凰脸上的笑意,霎时收得干干净净。

  她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孙婆婆心虚,没来由地往后退了半步。

  赵栖凰目光犀利地看了过去。

  “你可知库房对牌丢失,是何等样的大事?”

  “相府库房,收纳着从宫中到各地的赏赐节礼,珍玩古器不计其数。”

  “对牌,是开启库房、清点造册的唯一凭证。”

  “今日对牌在你手中遗失,若库房内少了任何一件东西,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孙婆婆刚要狡辩,赵栖凰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我今日来帮你找,是为了你好。”

  “若是在天黑之前还找不到,那便不是找东西了,而是要按家规,追责问罪!”

  这番话说得孙婆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没想到,这新夫人年纪轻轻,却如此不好糊弄。

  眼看硬的不行,孙婆婆心念电转,当即换了副面孔。

  她浑浊的老眼一红,竟是带上了几分哭腔。

  “夫人啊……”

  “我们这些老婆子,伺候完老国公,又跟着伺候相爷,在这府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为了卫家,我们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一边说,一边拿袖子去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您这才刚进门,就要因为这点小事,把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人都处置了么?”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诛心。

  谁都知道,当朝首相卫揽舟,面上瞧着冷,实则最是重情重义。

  尤其是对那些从老国公府跟过来的老人,更是礼遇有加。

  她笃定,赵栖凰初来乍到,不敢冒着惹怒卫揽舟的风险,把事情做绝。

  只可惜。

  她算计了卫揽舟的念旧,却没算到赵栖凰的乖张。

  赵栖凰听完这番哭诉,脸上连一丝动容都没有。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她冷冷地打断了孙婆婆的表演。

  “你是国公府的老人,是相爷敬重的人,这都没错。”

  “但规矩就是规矩。”

  “你若是不服,现在就可以去找相爷。”

  赵栖凰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着一丝凛冽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光。

  “只要相爷亲口说一句,是我错了。”

  “我二话不说,自请下堂。”

  此话一出,满院死寂。

  孙婆婆被她这番话噎住。

  去找相爷?

  她哪有那个胆子。

  相爷敬重他们是真,可她到底不敢在卫揽舟面前托大拿乔。

  赵栖凰不再看她,径直走到院中的石凳边,拂了拂衣袖,坐了下来。

  她抬起眼,看向僵在原地的孙婆婆,下了最后通牒。

  “这对牌,你再好好想想。”

  “到底,是放在哪儿了?”

  孙婆婆见软的也不行,心里那股子积压了几十年的傲气,也彻底被勾了上来。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满是威胁。

  “夫人,您初来乍到,怕是不清楚。”

  “这府里上上下下,从采买用度到人情往来,大事小情,一直可都是老奴我在管。”

  “您要是真想安安稳稳地接手中馈,不出半点差错,还是先跟着老奴学上几年,再谈掌权的事吧。”

  赵栖凰闻言,轻轻笑了一声。

  “这么说,这府里的事,就没有婆婆你不知道的了?”

  孙婆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意弄得一愣,但话已出口,只得梗着脖子应下。

  “那是自然。”

  她脸上重新浮起得色,下巴抬得更高了。

  “这府里哪一件事没有老奴过问,他们谁敢做?”

  “很好。”赵栖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倏然冷了下去。

  “所以,府内丢失了那么多贵重物品,也是有你的手笔了?”

  孙婆婆脸上得意的表情,就这么僵住了。

  赵栖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来人!”

  一声清喝,震得满院落叶簌簌。

  “孙婆婆监守自盗,捆起来,等候发落!”

  院中家丁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动。

  孙婆婆在这府里的威势,早已深入人心。

  唯有赵栖凰带来的那两名侍卫,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

  他们一左一右,上前便将孙婆婆的双臂反剪在后。

  麻绳一勒,捆了个结结实实。

  孙婆婆这下是真的慌了。

  她没想到,这新夫人竟是半点情面不讲,说动手就动手。

  “夫人!您这是屈打成招啊!”

  “老奴冤枉啊!”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我?这是要冤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沉稳又焦急的男声。

  “夫人,这是怎么了?”

  众人回头望去。

  一个穿着藏青色管家服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

  正是孙婆婆的男人,相府大管家。

  他一看见自家老婆子被五花大绑地按在地上,心下一慌。

  福管家几步冲上前,朝着赵栖凰便是一个深揖。

  “夫人,不知我家老婆子她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夫人饶她一次!”

  赵栖凰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福管家。”

  她声音淡淡的。

  “你来得正好。”

  “相爷将中馈交予我手,我便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今日我巡视各院,发现流芳小筑、听雨轩等数个院落,其内的古董字画、珍玩摆件,竟有大半被人用赝品调了包。”

  此言一出,福管家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