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物竞印的号规震-《晋商风云:蒲州王氏传奇》

  【平遥总号议事堂的旧案几 —— 光绪二十八年秋】

  平遥总号的议事堂里,空气像浸了醋的茶砖,又酸又沉。老掌柜们围着案几坐,手里的旱烟袋冒着青烟,案上摊着泛黄的旧账册 —— 是前卷王宪武时期的 “双账房” 抄本,红账的盐晶字已经泛淡,黑账的磁石标记也磨得模糊。突然,门被推开,王昭临提着个皮箱走进来,箱子上还沾着大阪码头的海泥,一看就是刚回国。

  “少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伙计赶紧迎上去,想接过皮箱,却被王昭临拦住 —— 箱子里装着新改的号规和复式簿记册子,是他在日本熬了三个通宵弄出来的,比什么都金贵。他把箱子放在案几中央,“咔嗒” 一声打开,里面的新号规在阳光下泛着铅字的光,首页最上面印着八个黑体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下面却留着个朱红的小方格,里面是用漠北盐晶写的 “信” 字,红盐白字,格外扎眼。

  老掌柜们的目光 “唰” 地聚过来,手里的烟袋都停了。王德昌坐在最中间,捋着胡子的手顿了顿:“昭临,你这号规…… 是啥意思?‘物竞天择’?咱们晋商的号规,啥时候要靠洋人的话撑场面了?”

  一、新号规的视觉撞

  辰时的日头透过窗棂,把新号规照得透亮。王昭临拿起一本,递到王德昌面前:“王掌柜,这‘物竞天择’不是洋人的话,是世道的理,” 他指着盐晶 “信” 字,“您看,下面的‘信’字,是用祖父传下来的漠北盐晶写的,没丢晋商的根!”

  王德昌接过号规,指尖蹭过铅字,又摸了摸盐晶 “信” 字 —— 铅字硬邦邦的,是机器印的;盐晶字软乎乎的,是手工点的,两种质感混在一页纸上,像新鞋配旧袜,怎么看都别扭。“机器印的字,哪有手工写的有温度?” 他把号规往案上一放,“当年你祖父改号规,都是用茶汁写在桑皮纸上,每个字都带着茶香,哪像现在,满页都是洋机器的味!”

  周围的老掌柜纷纷附和:“是啊少东家,这铅字看着冷飕飕的,不像咱们晋商的东西!”“‘物竞天择’听着就吓人,咱们做买卖靠的是‘守信’,不是‘竞争’!” 王昭临没急着反驳,从皮箱里掏出另一本册子,是大阪分号的账册,红账上用盐晶记着 “本月收银五千两”,黑账却画着密密麻麻的表格,左边写 “收”,右边写 “支”,每笔钱的来龙去脉都标得清清楚楚。

  “各位掌柜请看,” 王昭临把账册摊开,“这是大阪分号试推行的‘新双账房’,红账还是用盐晶记银数,没改老规矩;黑账改成了日本的复式簿记,每笔钱都记清‘从哪来、到哪去’,” 他指着表格里的数字,“之前大阪分号每月的账目差错率有一成五,推行这个后,降到了四成,少赔了两百多两银!”

  王德昌凑过去看,账册上的数字整整齐齐,确实比以前的黑账清楚,可他还是皱着眉:“差错率降了又咋样?咱们晋商做账,不光记数字,还记‘人情’!” 他往旧账册上指,“你看这笔,光绪二十五年,张老栓在恰克图丢了驼队,账上写着‘暂欠三百两,待寻回驼队再还’,这是人情;要是按你这复式簿记,只记‘欠三百两’,哪还有晋商的温度?”

  二、复式账的理念争

  巳时的议事堂里,争论声越来越大。王昭临知道,老掌柜们守的不是账册,是祖辈传下来的 “人情生意”。他从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祁门茶汁,往新号规的 “信” 字上滴了滴 —— 盐晶遇茶汁,“信” 字瞬间变红,像活了过来。“各位掌柜,‘人情’没丢,” 他指着红透的 “信” 字,“咱们记复式账,是为了把账算清,不让伙计私吞,不是要丢了‘人情’,” 他举了个例子,“要是张老栓再丢驼队,红账记‘暂欠三百两’,黑账在‘备注’里写‘因丢驼队暂欠’,既清了数字,又留了人情,这不两全其美?”

  有几个年轻的掌柜开始点头:“少东家说得对,上次西安分号就因为账没记清,伙计多算了商户五十两,差点丢了老主顾,要是有复式账,就不会出这错了!” 王德昌却不松口,猛地拍了下案几,茶碗里的水都洒了出来:“胡说!晋商的伙计靠的是‘师徒制’传下来的规矩,不是靠账本管出来的!” 他往墙上的祖训看,“‘认票不认人’,认的是票上的密押,不是账本上的数字!你这复式簿记,是认数字不认人,丢了晋商的根本!”

  王昭临没生气,从皮箱里拿出盏紫光灯 —— 是他从日本带回来的,灯芯嵌了紫水晶。“王掌柜,咱们先不说人情,” 他把新号规放在灯下,“您看看这号规的密押,是不是晋商的根。” 紫光灯一亮,淡紫色的光洒在 “物竞天择” 四个字旁,原本看不见的双驼纹慢慢显了出来,纹路里还嵌着细磁粉,在灯下泛着银亮。

  “这是…… 前卷的‘紫光灯验密押’!” 有老掌柜喊了出来,“我爹当年验票,就用这法子,只有咱们晋商的密押,才会显双驼纹!” 王德昌也凑过去看,双驼纹清晰得很,和他小时候见的一模一样,心里的火气消了点,可嘴上还是不服:“就算密押是老的,号规的理是新的,我还是不认可!”

  三、紫光灯的密押显

  午时的议事堂里,气氛缓和了些。王昭临把紫光灯递给王德昌:“您再验验别的页,” 他翻到号规的 “分号管理” 页,“这里用盐晶水写了‘双驼纹’的暗记,只有紫光灯能显,洋人的机器仿不来。” 王德昌拿着灯,慢慢照过去,果然,每页都有双驼纹暗记,有的藏在 “信” 字旁边,有的嵌在铅字缝里,都是晋商传了几代的老密押。

  “昭临,你这号规,” 王德昌放下灯,语气软了点,“要是早说有这些老密押,我也不会这么生气。”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但复式簿记,我还是觉得不妥,总号的老伙计都用了一辈子‘双账房’,突然改,肯定不习惯,要是出了乱子,谁负责?”

  王昭临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份 “推行计划”:“我打算分三步走,第一步,总号先培训年轻掌柜,学会复式簿记;第二步,在大阪、上海这些新分号试推行,老分号慢慢来;第三步,三个月后,所有分号统一用新账房,” 他往王德昌手里塞了支磁石笔,“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当‘监考官’,培训和试推行,都由您盯着,出了乱子,我担责!”

  王德昌接过磁石笔,笔杆上刻着 “晋商总号” 四个字,是老木匠手工雕的,心里的疙瘩又松了点。可他还是没点头:“我得召集股东们商量,总号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王昭临点点头:“应该的,明天就开股东会议,我把大阪分号的账册带来,让大家都看看改革的成效。”

  四、股东议的伏笔埋

  未时的议事堂外,老掌柜们陆续离开,有的还在议论新号规,有的拿着新账册翻来覆去看。王昭临送王德昌出门时,王德昌突然说:“昭临,你别怪我固执,” 他往总号的门匾看,“‘汇通海’三个字,是你太爷爷写的,靠的是‘信’,不是‘变’。要是变不好,咱们晋商的招牌,就砸了。”

  王昭临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保留这么多老密押,改革不是全盘西化,是把老规矩装新壳,让晋商能跟上时代。” 王德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根绷紧的弦。

  王昭临回到议事堂,看着案上的新号规,心里松了口气 —— 至少王德昌没直接反对,还有商量的余地。可他没料到,王德昌刚回家,就让人去通知各地的守旧派股东:“明天的股东会议,一定要反对新号规,不能让昭临把晋商的老规矩改没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上海分号的老掌柜偷偷给丽如银行的人发了信,说 “晋商要改票号账房,内部意见不合”,丽如银行的经理收到信,当即决定:“趁他们内斗,赶紧推新版银行券,抢占晋商的市场!”

  五、改革路的阻力现

  酉时的总号里,王昭临还在整理大阪分号的账册,每本都用盐晶水写了 “验” 字,证明账目真实。伙计突然跑进来:“少东家,上海分号急报!” 他手里的密信沾着茶汁,“丽如银行推了新版银行券,说是‘能和复式账对接’,上海的商户都在抢着换,咱们的票又没人要了!”

  王昭临心里一沉 —— 丽如银行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晋商改账房的事?肯定是有内鬼通风报信。他赶紧翻开密信,用磁石笔验了验,密信上的盐晶字显 “内鬼或在上海分号”,心里更急了:“明天的股东会议,不仅要推新号规,还得查内鬼!”

  伙计点点头,刚要走,又被王昭临叫住:“你去告诉王德昌掌柜,就说丽如银行推了新版券,要是咱们不改账房,连上海的市场都要丢了!” 他知道,只有让老掌柜们看到危机,才会支持改革。

  晚上的总号里,灯还亮着。王昭临坐在案前,看着新号规上的 “物竞天择” 和盐晶 “信” 字,心里满是感慨 —— 改革的路,比他想象中难太多,有守旧派的反对,有内鬼的泄密,还有洋商的打压。可他没退缩,手里的磁石笔在账册上画了个双驼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新号规推下去,让晋商的票号,既守得住 “信”,又跟得上 “变”。

  第二天一早,股东们陆续到了总号,有的手里拿着新号规,有的揣着丽如银行的新版券,议事堂里的气氛比昨天更紧张。王昭临站在案前,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各位股东,今天咱们不光要议新号规,还要议怎么对付丽如银行的新版券,怎么查内鬼。晋商的路,要么变,要么亡,咱们得选一条走!”

  王德昌坐在最中间,手里攥着紫光灯,心里也在打鼓 —— 他看着手里的新版券,水印里的动态纹比以前更先进,要是晋商不改,真的会被淘汰。可他又想起祖辈的规矩,心里像被两股力气拽着,不知道该选哪边。

  议事堂的门关了,争论声又响了起来。王昭临知道,这场会议,会决定晋商改革的未来,也会决定他能不能守住祖辈传下来的 “信”。而丽如银行的新版券、没抓到的内鬼、还有老掌柜们的犹豫,都像乌云一样,压在总号的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