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积攒对抗“公平”的底气(一)-《重生之独自绽放》

  爷爷坟头的新土,在腊月的寒风里迅速板结、发灰,渗着一种沉甸甸的、属于终结的冷硬。

  昏暗的土屋更加空了,像有一个巨大无形的空洞在无声蔓延,奶奶佝偻的身影,是这空洞里唯一缓慢移动的坐标。她浑浊的眼珠常常长久地凝固在虚空某处,深陷的眼窝里盛着比寒冬更深的寂寥。

  偶尔,她会极其缓慢地抬起枯槁的手,碰一下苏寒的胳膊或衣角。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确认——确认这冰冷的世界里,还有一株需要她“撑着”看护的幼苗。

  苏寒则把自己缩得更紧,像一只提前嗅到暴风雪的孤狼。

  她沉默地做着形成固定模式的晨练、学习、采药。更是力所能及的承担起奶奶在家做的活计。仿佛只有这种筋疲力尽的劳作,才能短暂填塞心口那个巨大的、爷爷离去留下的黑洞,才能压下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着她的前世又一个预言——**小学毕业,辍学**。

  母亲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那句冰锥般的话语,日夜在脑海回响:“你姐没上初中,你学习再好,也不能继续。这是对你姐的公平!” “公平”二字,像两把淬了寒毒的匕首,将前世的她钉死在绝望的十字架上。那个最终屈服、沉默着咽下所有不甘的自己,是今生最大的耻辱和梦魇。

  “涅盘之后,我已不再是我!”

  这无声的誓言在苏寒心底轰鸣,如同战鼓擂响。她要抢!抢在母亲再次举起那把名为“公平”的冰冷铡刀之前,为自己劈出一条生路!她的战场,不止于冰冷的灶台与萧瑟的山野,更在那方灰砖书桌和张老师沉静目光笼罩的课堂。

  课桌,成了她最后的堡垒。四年级的课本摊开,那些令同龄人蹙眉的文字、跳跃的数字、复杂的图形,在她眼中却似前世早已踏平的坦途。张老师沉稳睿智的讲解,同学们或专注或懵懂的神情,都成了她加速冲刺的背景音。她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贪婪地攫取着一切知识。笔尖在演算纸上疾走如飞,留下细密如织的轨迹,沙沙声是她唯一的心跳。每一次课堂提问,她总是第一个举起手臂,答案精准得如同预设程序,声音平静无波,唯有那双沉静过分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不为人知的、近乎滚烫的紧迫火焰。她在和时间赛跑,要用两年,跑完别人四年的路!每一道解开的难题,每一页翻过的书,都是射向“辍学”这个靶心的利箭。

  放学的铃声如同冲锋号角。夕阳熔金,将她的影子在村道上拉得细长而孤单。她没有丝毫停留,背着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损的用布条拼接的书包,脚步匆匆,径直拐向村后通往深山的羊肠小径。书包里沉重的书本换成了小药锄和几个空瘪、带着土腥味的粗布口袋。初春的山林依然在寒风中显出凋敝的萧瑟,枯叶在脚下发出碎裂的悲鸣。苏寒的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探针,锐利地扫过每一寸裸露的泥土、每一处背阴的石缝。

  前世模糊的药材知识,在重生执念和现实催逼下,变得无比清晰。她知道那片人迹罕至的山坡,有早开蒲公英,有刚出土的地黄,还有一簇一簇手感毛绒绒的茵陈。

  穿过干枯的荆棘,在手臂和小腿留下新的、纵横交错的血痕,她浑然不觉,仿佛那皮肉之苦是勋章。汗水浸透额发,模糊视线,她抬手粗暴抹去,咸涩的汗液渗入伤口带来尖锐刺痛,却只让她挖掘、剥离的动作更加专注、更加迅疾。每一次将带着泥土清香的药材小心放入沉甸甸的布袋,都会带来一丝微弱的、带着痛楚的踏实感——这不仅仅是为爷爷买药攒下的余钱,更是她未来课桌的基石,是她对抗命运、砸碎“公平”枷锁的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