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贞观二年的新变化-《在大唐苟活》

  那几名御史被皇帝罕见的厉色吓得噤若寒蝉,灰溜溜地退回了班列。

  文安在将作监看到相关的邸报,心中也不禁感慨。

  这贞观元年,从正月里的罗艺反叛,到开春大旱,再到夏天的盐政风波,秋天的洪涝,如今的严霜冻害……

  天灾人祸几乎就没断过。

  也亏得这皇帝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唐太宗李世民,雄才大略,心理素质过硬,换个平庸点或者脆弱点的,怕是早就被这一连串打击整崩溃了。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能稳住局面,已属不易。

  无论如何,历史的车轮依旧滚滚向前。在多事之秋中,贞观元年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尾声。

  年终考核,文安毫无意外地再次得了上等。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被动应付各种麻烦,但“贞观犁”“筒车”的功劳实在太大,加上左校署的日常事务也算井井有条,阎立德笔下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好评价。

  元日将至,又到了送礼走动的时候。

  今年需要维系的关系明显多了。除了老牌的“靠山”尉迟恭家,新增了因盐利绑在一起的程咬金、秦琼、牛进达三家。

  文安提前让王禄采买了大批礼物,多是市面上常见的绢帛、酒水、珍稀皮毛等,他如今也算是财主了,买的礼物足足装了几大车。

  不过,在每家那份厚重的常规礼物之外,文安都额外加了一个小锦盒,里面装着几把他闲暇时亲手制作的牙刷。

  用料自然比去年用的更讲究些,柄是打磨光滑的檀木,刷毛是挑选过的柔软马鬃。

  想到牙刷,文安今年自然不会再像去年那般愣头青,傻乎乎地往皇宫里送。那等“简薄”之物,献过一次表达心意就够了,再送就是不懂规矩,徒惹人笑。

  他按照亲疏和地位,依次前往宿国公府、翼国公府、吴国公以及牛府拜访送礼。

  过程大同小异,程咬金依旧是大大咧咧;秦琼勉强接待,不过全程由秦怀道陪同,言谈间对文安颇为感激;牛进达则沉稳得多,言语不多但态度诚恳;至于尉迟恭就更不用说了,留他喝了半天酒,仔细问了丫丫近况,嘱咐他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开口。

  一圈走下来,虽有些疲惫,但文安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武将勋贵集团的联系,确实比去年紧密了许多。

  这让他在这危机四伏的长安城中,多少增添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而此刻的两仪殿内,李世民看着内侍呈上的、各位重臣和勋贵进献的元日贺礼清单,目光扫过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名下那些琳琅满目的珍宝玩器,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去年那个装着几把古怪“牙刷”的朴素木盒。

  他下意识地在清单上寻找“渭南县子文安”的名字,找到了,后面列着的是一些中规中矩的绢帛和土仪。

  没有那个特别的木盒,也没有那种名为“牙刷”的洁齿之物。

  李世民轻轻“啧”了一声,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遗憾。那小子,今年倒是学乖了,知道不能总拿那等“小家子气”的东西来糊弄朕了。只是……那牙刷用着,确实比柳枝方便舒适不少。

  他摇了摇头,将这念头抛开,目光重新落回那堆积如山的政务奏疏上。

  贞观元年的最后一个黄昏,在连绵冬雨暂歇的间隙,悄然降临。

  值得一说的是,去年文安在门口贴红联的举动,当时就引得左邻右舍模仿,今年更是整个坊市流行了起来,甚至连左近的几个坊市的人家也在自家门口贴了红联,看着喜庆了许多,倒是让文安始料未及。

  长安城在这片湿冷、喧嚣夹杂着些红色的喜庆的余烬中,默默等待着贞观二年的到来。

  第二天,元日大朝会,太极殿。

  天色未明,殿内已然灯火通明,熏香缭绕。

  文安穿着那身渐渐合身的绿色官袍,如同上一次一样,将自己塞进殿内文武官员行列最末尾、最不起眼的角落。他低垂着眼,努力对抗着因为早起而汹涌的困意。

  前方,中书令房玄龄正手持笏板,以他那特有的、平稳而缺乏起伏的声调,总结着贞观元年的得失。

  什么“四海初安,然天灾频仍”,什么“陛下励精图治,宵衣旰食”,什么“劝课农桑,新式农具颇见成效”,什么“整饬盐政,略抑豪强”……

  一串串文绉绉的词语,配合着那近乎单调的韵律,传入文安耳中,效果堪比后世的催眠曲。

  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房玄龄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左耳进,右耳出,在脑子里没留下半点痕迹。

  文安偷偷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脚,心里只盼着这冗长的仪式早点结束。站班太早,此刻腹中也是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熬到房玄龄总结完毕,接下来便是颁布新的政令、新的律法以及一系列人事任免和机构调整。

  这部分内容总算让文安提起了一点精神,至少能让他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最新动态。

  果然,随着一道道诏书宣读,贞观二年的一些新变化展现在众人面前。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式于尚书省六部之下设立“侍郎”官职,定为各部尚书的副贰,秩正四品下。

  此举意在细化分工,加强中央行政效率。此外,对御史台、九寺五监等机构也进行了一些微调,明确了部分职权划分。

  一系列人事任命随之公布。

  被擢升者,多是既有能力,又深得李世民信任的官员,如戴胄正式拜民部尚书,原职由他人接替;一些在去年赈灾、盐政等事务中表现出色的干员也得到了提拔。

  文安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反倒松了口气。他现在对“升官”两个字有点过敏,只觉得官越大,麻烦事越多,站在这里的时间也越长。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升官哪有那么简单,自己想多了。

  整个宣读过程,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宣旨内侍清晰的声音回荡。但文安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