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殿下弄伤你了?-《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沈淮之闻言随手拿了几件今天刚刚放过来的衣服,就进了耳房,不多时屏风后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严初背对的耳房,坐在铜镜前,边拆着头上的珠钗首饰,嘴里边念念有词。

  沈淮之沐浴极快,直到他出来严初还毫不知情,只一心在那四大皆空。

  他仔细听了听严初嘴里的嘀嘀咕咕,不禁低笑出声。面对他倒是个圣人模样了。

  这一笑总算把严初已然飘到外太空的思绪拉了回来,一回头便看见刚刚沐浴完还挂着水珠的沈淮之,不禁咂舌。

  沈淮之随意地用素白帕子擦拭着颈间的水痕,月白色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如玉的锁骨。

  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此刻松散地垂在肩头,眼角还带着氤氲的水汽。

  此情此景,她仍旧那四个字——暴殄天物!

  “郡主不沐浴?”沈淮之见严初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眉梢微挑,嗓音里还带着沐浴后的慵懒。

  “沐……”偷瞄被抓了个现行的严初,赶紧唤来青芝换了盆水,才走进屏风。

  温热的水汽很快氤氲开来,她一边沐浴一边暗自盘算:

  明日定要再备个浴桶,免得父亲哪天又来突击检查,再遇上这等尴尬场面。

  磨磨蹭蹭的洗好出来时,沈淮之正坐在桌边看书。

  不愧是男主,无时无刻不在卷。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妆台前,执起玉梳开始打理半干的青丝。

  “手怎么了?”沈淮之突然出声。

  “啊?”严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手怎么了?”沈淮之合上书,指着严初因穿着寝衣没有外袍遮挡的腕骨处清清楚楚的淤青。

  从严初回府他便注意到了,那显然不是侯爷杖责留下的伤痕。

  “这个啊……”严初迟疑片刻,想起璟王与沈淮之的关系,决定实话实说:昨晚去了趟天香阁,遇见璟王殿下时不小心弄伤的。

  她刻意隐去了投诚之事,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最佳时机。

  “殿下弄伤你了?”沈淮之状似无意,嗓音中却多了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愠怒?

  严初只当他是起了疑心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沈淮之听完解释后,目光在严初脸上停留了片刻,重新垂下眼帘继续翻阅手中的书卷:无事便好。

  烛火在灯罩里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屋内一时只余严初梳理长发的窸窣声,和沈淮之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严初借着铜镜的倒影偷偷打量沈淮之的侧脸,见他神色如常。

  也不知道刚刚的那番话他信了几分。

  眼看夜色渐深,严初再也没有能磨叽的了,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那个......天色不早了,歇吧。

  沈淮之闻言合上书本,将书册在桌上摆放整齐,起身吹灭了蜡烛。

  严初站在床前犹豫不决,目光在里侧和外侧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被自己说服了:这是自己的床,自己怎么舒服怎么睡。

  于是她吭哧吭哧地爬到了最里面,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躺下,将锦被拉到下巴处。

  身侧的床榻微微一沉,沈淮之的气息随即笼罩过来。

  严初这才发现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慌忙往旁边让了让。

  沈淮之接过被角,只随意地盖在腰间,两人之间顿时空出一段距离。

  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严初紧闭双眼假装入睡,实则心跳如擂鼓。

  侧头撇了眼闭着眼的沈淮之,开始哄自己入睡,索性她没心没肺,好睡得很。

  此时的沈淮之虽闭着眼睛,可身旁女子淡淡的体香和清浅的呼吸丝丝缕缕的缠绕过来,扰的他心神不宁。

  长夜难眠思绪便如脱缰野马

  他想起从前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想起她避之不及的疏离。

  可如今,她竟能为了讨安阳侯欢心,这般自然地与他同榻而卧——

  倒真是能屈能伸,演得滴水不漏。

  只是……

  脑海中忽又浮现她腕间那抹刺目的青紫。

  那样重的指痕,分明是下了死力。莫非是殿下对她起了杀心?

  他确实想杀她,可不该也不能由殿下动手。

  想到那两人昨夜在天香阁,阴差阳错有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沈淮之心里募地掠过一丝异样,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才如薄雾般缓缓漫上心头。

  璟王......身侧的少女忽然轻轻呢喃,声音细若蚊吟,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眉头紧蹙,如临大敌般。

  沈淮之倏然睁眼。

  夜色深沉,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唯有那一声梦呓清清楚楚地钻入耳中——

  带着几分急促,几分慌乱。

  呵,连梦中都唤着别的男子名讳。

  眼底寒意骤生。果然是个轻浮之人,白日里装得温顺乖巧,睡梦中却连遮掩都懒得做。

  若严初此时能听见他的心声,定是要大呼一声“冤枉啊!大人!”

  她是梦见裴衍年那厮提着刀追杀她,大卸八块的那种啊!

  沈淮之再无睡意,冷冷翻身,锦被随着他的动作掀起一阵凉风。

  他刻意与她拉开距离,仿佛连衣角相触都嫌脏。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内时严初才悠悠转醒,身边已空空如也,父亲也派人来知会上朝去了。

  严初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双肘支着床榻趴在床沿,托腮盘算着今日的打算。

  虽然严归夷那一无所获,但好歹和安阳侯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至于与沈淮之的关系她也自认为改善不少,总之也不算是毫无进展。

  至于璟王那……

  呜呜呜,她的脑袋还是在裤腰带上。

  摸了摸自己颈上的小脑袋,严初决定重振旗鼓,再去一趟天香阁,探听一些情报。

  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唉声叹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青芝~”

  青芝闻声进来时,严初已经坐在了铜镜前。

  “郡主今天要梳什么发饰?”青芝捧着妆奁轻声问道。

  严初狡黠一笑,“越华贵越好,本郡主今日要光明正大的去天香阁。”

  本想着一身丫鬟打扮方便出行,又觉不妥。

  天香阁又非风月之地,与其遮遮掩掩惹人猜疑,倒不如以郡主之尊堂而皇之地登门。

  那些个达官显贵,哪个不是明面上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