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这人绝对是苏衔月!-《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按宫制,参宴的百官及命妇需按品级在指定的宫门外静候吉时,方能依序入宫。

  待严初由沈淮之虚扶着,赶至西华门时,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已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影。

  初冬的清晨寒意侵人,呵气成霜,却丝毫未能折损在场众人的风华。

  无论男女,皆按品大妆,珠环翠绕,蟒袍翟衣。

  在清冷的晨光下流转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可谓群英荟萃,光彩照人。

  还得是太后寿宴!

  这场面,这阵仗,光是西华门前的装饰就已极尽庄重奢华。

  朱漆宫门高耸,两侧石狮威严,处处张灯结彩,悬挂着书写“万寿无疆”的明黄绸缎彩灯,一派皇家气象。

  在这肃穆氛围的压迫下,连平日里最爱交头接耳的官员命妇们,此刻也都敛声屏息,安安静静地垂首等待着吉时到来。

  严初原本也打定主意,要像颗蘑菇般老老实实缩在沈淮之身侧,绝不轻易动弹。

  她深知宫闱之地,说多错多,做多错多,苟住才是王道。

  然而,一个伫立在不远处人群边缘的背影,却像带着钩子,三番五次地将她的视线悄悄勾了过去。

  那身量,那肩背线条,尤其是那股即便穿着正式朝服也难掩的、若有若无的慵懒风流气度……

  怎么看,怎么像苏衔月那厮!

  难不成……天香阁阁主,也在受邀之列?

  她终究是没忍住,偷偷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身旁沈淮之的手臂。

  待他微微俯身,她便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几乎只有气流能听见的声音,指着那个方向悄咪咪问道:

  “沈淮之,你快看那个人……那背影,像不像苏衔月那家伙?”

  她急需拉一个人来佐证自己这大胆的猜想。

  沈淮之依言,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沉稳望去。

  然而,就在他目光落定的瞬间,那道身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恰好悠然转过身来——

  映入两人眼帘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平庸得甚至有些过目即忘的脸庞。

  五官毫无特色,神情也与周遭等待的官员一般无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期待。

  沈淮之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身旁瞬间目瞪口呆的严初,声音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似乎……并非苏公子?”

  不对!不对!

  她的直觉在疯狂叫嚣——这人绝对是苏衔月!

  那转身的节奏,那看似随意实则刻意的姿态,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

  严初不死心。

  她眼珠一转,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轻轻摇动了腕上那枚看似普通的同心铃,开始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苏衔月,你也在西华门吗?

  在的话,就摇一下铃铛作为回应。

  意念刚落,腕间的铃铛便传来一下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震动。

  果然是苏衔月!

  严初心中大定,立刻乘胜追击,再次摇动铃铛发出讯息:

  你怎么也来了?还易容了?

  ……

  然而,这次同心铃如同石沉大海,再无任何回应。

  严初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也对……这破铃铛对她而言,功能实在有限,大概只能用来回答“是”与“不是”这种二元问题。

  想用来聊天,简直是痴心妄想!

  得知苏衔月也混入了这场太后寿宴,严初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安心了不少,却也困惑了不少。

  安心的是,在这深宫重地,总算多了个能互通有无的“自己人”,感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可疑惑也随之而来——这家伙跑来干什么?

  还易容改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肯定不是来正经贺寿的!

  严初原本蠢蠢欲动,想凑过去假装偶遇,低声唠上两句。

  但转念一想,对方既然选择了改头换面,必然是不愿暴露身份。

  她若贸然上前,恐怕会坏了他的事。

  于是只好按捺住好奇心,继续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当她的“乖巧蘑菇”。

  一旁的沈淮之,同样捕捉到了严初腕间那声异常的铃响,以及她脸上变幻的神色。

  心下明了,那人确系苏衔月无疑。

  一抹深思掠过沈淮之深邃的眼眸。

  他同样在揣测苏衔月此行的目的,不知是否与自己所追寻的,指向了同一处迷雾。

  这场太后寿宴,对于他们这类游离于权力核心边缘、却又试图窥探真相的人而言,是难得能光明正大踏入这九重宫阙的机会。

  有些沉寂多年的旧事,有些隐藏在暗处的线索,今日即便不能彻底水落石出,也必须在各方势力的注视下,冒出一个无法再被忽视的头来。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不多时,就在严初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死在这西华门外时。

  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宫门,终于在一阵低沉悠长的号角声中,缓缓向内开启。

  她跟着前方沉默而有序的队伍,慢吞吞地朝着太极殿的方向挪动。

  行走间与其他几处宫门外汇入的人流渐渐融合,原本略显稀疏的队伍变得浩浩荡荡。

  也正是在这汇流的人潮中,严初眼尖,终于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英气勃勃的身影——欢竹!

  是欢竹!

  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不少身处陌生环境的拘谨和寒意。

  要不是这宫规森严,目光如炬,她真想立刻提起这碍事的裙摆,飞奔过去狠狠抱住好友蹭一蹭,汲取一点力量和温暖。

  欢竹自然也看见了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娇小、正努力维持端庄的严初。

  她无法出声,更不能随意移动。

  只能隔着攒动的人头,递过去一个沉稳而安抚的眼神,微微颔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

  “别怕。”

  那眼神如同定心丸,让严初有些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队伍前行,不多时,巍峨庄严的太极殿便矗立在眼前。

  汉白玉的基座高耸,飞檐斗拱,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恢弘肃穆。

  依照既定流程,接下来便是由皇上亲自率领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向端坐于殿内的太后行三跪九叩大礼。

  严初站在属于自己的品级位置上,微微踮脚。

  目光穿过前方层层叠叠的人头与晃动的珠翠冠冕,一眼便望见了那位于队伍最前列、紧随在明黄色身影之后的三位皇子。

  他们身着亲王礼服,身姿挺拔,在众人之中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