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大人是我夫君-《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晨光熹微,严初在锦被中缓缓睁开双眼。

  才一动弹,浑身的酸痛便如潮水般袭来。

  前日的杖责淤青未消,昨日的药性又添新痛,每一寸筋骨都像是被碾碎后重新拼接起来。

  她忍不住轻嘶一声,齿间残留的苦涩药味突然喊醒了昨夜零碎的记忆。

  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沈淮之嫌恶的眼神、冰凉的手指钳制她的手腕、最后那碗苦涩的解药...

  种种细节串联起来,药不可能是他下的。

  若真是他所为,怎会露出那般厌恶神色?又怎会轻易拿出解药?

  依那人的性子,怕是会准备好一群小倌,冷眼看她自甘堕落才对。

  究竟是谁呢...她喃喃自语,忽然僵住。

  能接触那瓶药膏的,除了沈淮之,就只有...青芝?这个念头让她喉头发紧。

  那个从小为原身梳头更衣,连原身半夜偷吃点心都会帮忙望风的丫头?

  指甲不自觉地陷进掌心,却抵不过心头涌上的寒意。

  更糟的是——昨日她还巴巴地跑去给沈淮之涂药!

  沈淮之该不会以为...是她自导自演这出下药戏码吧?

  严初猛地扯过被子蒙住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郡主醒了?青芝的声音隔着纱帐传来,依旧温柔似水。

  严初却浑身一颤,突然觉得这嗓音陌生得可怕。

  嗯......严初含混地应了一声,将脸往锦被里埋了埋。

  此刻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青芝,只得佯装困倦道:身上还有些乏,想再歇会儿,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青芝福身行礼,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细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雕花门外。

  听着门扉合上的轻响,严初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打定主意今日闭门谢客,总要好好筹谋如何向那个疑心颇重的沈淮之解释。

  昨夜的荒唐事,当真不是她有意为之。

  严初眉头微蹙。

  眼下证据全无,若贸然质问青芝,只怕会打草惊蛇。

  这丫头若真有问题,必定早有准备。

  倒不如......

  思绪渐渐飘远,她竟又沉沉睡去。待再次醒来时,日影已斜映纱窗,身上的酸痛总算消减了几分。

  唤来青芝梳洗更衣时,严初刻意避开铜镜中那双略显红肿的眼睛。

  青芝的手指依旧灵巧地穿梭在发间,却再难让她感到安心。

  正待开口试探,忽听小厮在廊下高声禀报:

  启禀郡主,安阳侯府二小姐到访。

  严初微微一顿。二小姐?

  她在记忆中细细搜寻——

  原着中这位不过是个衬托原主的背景人物,虽顶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实则着墨寥寥。

  更蹊跷的是,书中明明写她深居简出,今日怎会主动登门?

  请二小姐花厅看茶。

  这位不速之客的来意,倒是值得玩味。

  待严初款步踏入花厅,只见一袭烟霞色罗裙的少女正临窗而立。

  听见脚步声,少女翩然转身,未施粉黛的玉容在晨光中莹然生辉,盈盈下拜时裙裾绽开如芙蕖初绽。

  姐姐安好。少女嗓音清甜似蜜,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娇媚。

  严初呼吸微滞——

  这哪里是书中所写的背景板?分明是活色生香的女主角!

  与眼前人相比,自己这副皮相简直平庸得令人心酸。

  她堪堪上前虚扶道:妹妹快请起。今日怎么得闲来看我?

  昨日听闻姐姐回府向父亲请罪,偏巧妹妹在慈恩寺为侯府祈福,竟与姐姐错过了。

  严归夷轻抚袖口,声音如珠落玉盘,今日思来想去,还是该来看看姐姐。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严初暗自挑眉。

  三言两语间就划出云泥之别——一个惹是生非,一个虔心祈福。

  严初抿唇不语,但愿是自己多心。

  这般天仙似的人儿,总不至于也玩那些弯弯绕绕吧?

  见她不答,严归夷忽地上前握住她的手:经此一事,姐姐该长记性了。

  指尖微凉,语气却暖,万不可再惹父亲动怒,行事且要三思。既已嫁与沈大人...

  她欲言又止,眼波盈盈,合该好好相处才是。

  妹妹有心了。严初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沈大人是我夫君,琴瑟和鸣本是应当。

  严归夷眸光倏忽一闪,广袖下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面上却绽开梨涡浅笑:如此...甚好。

  有趣。

  严初眯起眼睛,将对方所有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原着里原主最恨旁人劝她与沈淮之和睦,每每听闻必要大闹一场。

  父亲深知女儿脾性,从不多加干涉,偏生这位妹妹总要不经意提起...。

  厅内一时陷入微妙的静默。

  厅外忽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只见沈淮之一袭玄色官袍立于廊下,身姿如松。

  见二人皆静默不语,方才抬步而入,规整地行了一礼:郡主,二小姐。

  严初还未及开口,严归夷已翩然绕过她,盈盈下拜时裙裾如莲绽放:归夷见过沈大人。

  那嗓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哦豁!

  严初顿时来了精神,一双杏眼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原来在这主线剧情之外,NPC们还有自己的感情戏码?

  好吧,她自己好像也是冤种NPC。

  看严归夷这含情脉脉的模样,分明是对沈淮之有意。

  只是她想不通,既然心仪于他,又为何屡次挑唆原主对沈淮之非打即骂?

  正思索间,严归夷又柔声开口:这些时日,沈大人怕是辛苦了。说着眼波流转,好不娇媚。

  啧。严初撇嘴。

  沈淮之神色淡淡,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天色已晚,二小姐还是早些回府为妥。

  很好很好。严初暗自点头。这厮倒是一视同仁,对美人也这般冷淡。

  是呀,妹妹早些回去吧严初终于抢到话头,亲昵地挽住沈淮之的衣袖,明显感觉到臂弯里的肌肉瞬间绷紧,

  我与沈大人还有要事相商。转头吩咐道:青芝,送二小姐。

  严归夷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在转身时又化作春风笑意,甚是迷人,随着青芝缓步离去。

  行至府门前,她忽然驻足,状似无意地扶着门环问道:昨日...当真无事发生?

  青芝连忙上前搀扶,借着整理披风的动作低声道:

  回二小姐,郡主不但遣散了那些小倌,昨夜还...还去了沈大人房中。声音几不可闻,只是后来沈大人又将郡主送了回来。

  严归夷广袖下的手指倏地收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片刻后又缓缓松开,唇角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好生照料郡主。

  奴婢明白。

  青芝恭敬地福身,目送马车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