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刚知道-《逆贼竟是我自己》

  瑞雪兆丰年,今年京都的雪下的十分绵长。

  积雪铺了厚厚一层,孩子们趁着正午晴好都出来打雪仗玩。

  除夕当天,谢依水收到了离王的来信。

  信件是由扈赏春交给她的,当时扈大人还说,“王爷十分挂念你,三娘你仔细看看。”

  信件厚得扎手,谢依水感觉不太对。

  以他俩的交情应该没有那么多笔墨要着,但手里的感触又是那么的真实,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她将话语的重点落在扈赏春的‘仔细看看’而不是‘挂念’,因为真的没什么好念的。

  感觉大事不妙的谢依水,临拆信前还去洗了一把手。

  遣散室内仆妇,谢依水将密封处撕开。

  两指一伸,里面的纸张真的很有分量,她使劲掏了掏,然后用力夹住,最后才取了出来。

  室内仅留谢依水一人,她坐在室内的小书桌旁,目光沉静。

  信件的开头是三娘,展信佳,当阅读理解完这扎实的内容后,室内唯余炭火噼啪声。

  空气里的气氛和外部的寒冷一样霜凝,谢依水读完信件后整体表情都有点不太对。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将信件再度通读一遍,南不岱这个好小子,去了吉州之后不止查铁矿案,竟然还有力气探查扈成玉的过往。

  扈成玉和家人走失后,离落到了吉州。

  吉州山高丛深,而且当时的扈成玉就是个无力小儿,根本无法走出深山。

  在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后,她和一老妇人相依为命。

  然,事情的发展并不是那么顺利,全然不是时光流逝,然后她被家人找到,进而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中途的一切,才是扈成玉心思转折,回家心念暂停的原因。

  她一度拥有自保之力,可以归家,但迟迟未归。

  事情经历于吉州,所以扈成玉的过往,也坐落在那个山高密林的地界。

  她后期长于东野县,却又经常出现在毗邻的广照县。

  广照附近的日月群山高耸入云,地势据天险。若阻断官道,可自成一派气象。

  吉州的矿脉现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扈成玉曾名官栀,效力于某个神秘组织,是该组织的中心成员这一事,也能被人探查出来。

  至于真实性……谢依水说不好。

  她也是第一次看,第一次明白,第一次理解。

  南不岱想从她这里撬出更多的事情,她相顾无言,唯有沉默以对。

  不好意思,她知道的,也就是她刚刚知道的。

  信中南不岱笔力遒劲,似乎情绪饱满,状态不佳。想也知道,他在吉州肯定没有在京都日子过得好,京都再险象环生,他在自己家里起码是安全。而吉州……不安全才是它的标签。

  物质条件大跳水,此外,时刻还要面临刺杀威胁。其实挺能理解的,但也止步于理解。

  谢依水撇开信件里蔓延的情绪,开始发动脑筋思考起来。

  室内的炭火逐渐窜起火苗,烧得正旺。

  谢依水两腿并拢放在椅子的横杆处,身躯后仰抱臂,双眸怔忪。

  “问我官栀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想让我帮忙。”说不好也是试探。

  信中着墨更多的是一部分人对官栀这个人的形容,谢依水不知道他掌握到什么程度,至少那些人口中的扈成玉,是个心怀百姓,面冷心热的女子。

  ——她会给我们饭吃,不让其他人随意打人。

  ——她不喜欢说话,不爱笑,但真笑起来,我们也觉得欢喜。

  ——她很厉害,武力过人,手劲也不小,吃得也多。

  ……

  最后,官栀大人还活着吗?很多人都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出去享福了。若是后者就真的太好了,我总觉得她不是很开心。

  南不岱走访的是日月群山里的铜矿遗址,他查抄了这里,但去的时候所有重要的人和资料都没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信件大篇幅描绘了日月群山铜矿脉里的景象,仿佛描绘出这些,让她身临其境,谢依水的情绪就会波澜壮阔、风起云涌。

  谢依水将最后一页信纸盖在自己脸上,劣质墨水的刺鼻气味直冲她的天灵盖。

  不用想,写信的时候南不岱应该就在矿脉遗址之中,所以身边没有好笔墨。

  你经历了什么……谢依水也想问问扈成玉或者说,官栀。

  联想自己穿越过来的契机,当时的扈成玉选择回家,说不好是她强弩之末时的唯一惦念。

  本想死在异乡,等死时被家里派出的人找到。

  最后撑着一口气坐上车马,她还是想回家。

  当时扈成玉的身体状况如何,除了她这个现存者,应该无人了解。

  人在车马内,身上无明显外伤,但身体不适,四肢乏力,浑身都在撕裂痛。

  本以为是穿越后遗症,现在想想,可能是扈成玉身体的遗痛。

  她缓了一会儿,身上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也只有这样,她后面才能顺利出手,将那些刺客给拿下。

  至于肩胛骨的创伤,是后来她和刺客对招时,被其他的刺客偷袭而来的。

  她善武艺,但和平年代没人会时刻练习杀招,所以刚开始心不狠,自己就被伤了。

  受伤了,心理的阈值就彻底降到谷底,她后续直取心脉关窍,通通一击毙命。

  痛?

  是毒吗?

  可她检查过,此身无毒。

  搞不好是精神疾病,幻痛心衰,也是会致人死亡的。

  照南不岱所说,官栀是组织里的中心成员,而她又那么热忱,她心中的痛苦折磨,会比没有良心的人多很多。

  扯下信纸,谢依水挺直身板,双脚落地。

  南不岱知道了这些,那扈大人知道多少?

  刚才交托信件的时候,扈赏春面色如常,平淡无波,这是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问完这句话,谢依水自己都笑了。

  她已经有了答案,何须再想。

  一个惦念女儿多年的老父亲,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些讯息。

  他知道了一切,关于扈成玉的一切。

  打开房门,扈大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前,欲伸手敲门。

  她打开的时机正巧,和对方撞上了。

  “父亲。”谢依水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