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寒假的剩余时光-《道士下山:都市玄门天师》

  长途客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颠簸,窗外是熟悉的冬景——苍翠的山峦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白霜气,墨绿的竹林在寒风中摇曳。

  空气冷冽而干净,带着泥土、松针和冬日特有的清寒味道。

  张一清靠着窗,闭目养神。

  玉虚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一道温润的暖流,一遍遍冲刷着经络,尤其在左肩下方的旧伤处流连不去,带来细微的麻痒隐疼。

  寒假只剩不到半个月时间,年关将至。

  他决定回来桃花坳,看看“老骗子”师父有没有回来过年,以及看望心头挂念的那道倩影。

  客车在一个岔路口停下。

  张一清拎着简单的行李下车,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精神一振。

  坳口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桃树,叶子早已落尽,枝干嶙峋如铁,沉默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踏上熟悉的青石板路,踩着薄薄的霜痕,绕过几户贴着褪色门神的土墙黑瓦老屋。

  眺目远望,那连绵山脊上,依着半片山崖建起的破落道观便映入眼帘。

  山风掠过枯黄的茅草,打着旋儿,卷起几片残叶,扑在道观那扇歪歪斜斜、糊着发黄旧报纸的木门上,发出呜咽般的轻响。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陈年香灰,和某种廉价烧刀子酒的味道扑面而来。

  院子里那棵歪脖子老枣树光秃秃的,树下石桌上,一只缺了口的粗陶碗里,竟积了浅浅一层浑浊的雨水,映着铅灰色的天。

  张一清的目光,定格在正殿那扇半开半掩、布满蛛网和干裂木纹的破旧门扉上。

  一丝带着油脂焦香的热气,正从那门缝里悠悠地飘散出来。

  他脚步未停,径直穿过积满枯叶的院落,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殿门。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灯如豆的油灯在供桌一角摇曳,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供桌后,那尊泥胎剥落、面目模糊的三清神像下,一个穿着臃肿藏青色棉袄的身影,正盘腿坐在一个磨得油光发亮的蒲团上。

  这老道有些不修边幅。头发花白,挽成一个松散的道髻,用一根木簪别着。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皮肤是常年山居风吹日晒的古铜色。

  他正埋头对着面前一只油纸包,一只油乎乎的手从里面扯下一条肥美的鸡腿,啃得啧啧有声。

  旁边,还随意摊开着一本——边角卷起的《紫微斗数全书》。

  听到推门声,老道头也没抬,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是狗娃回来了?”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平淡得仿佛张一清只是早晨出门,去县城里转了一圈。

  张一清没应声,只是将行李轻轻放在满是灰尘的门槛边,径直走到供桌旁。

  目光扫过那只油纸包里色泽诱人、香气四溢的烧鸡。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掰下另一条肥硕的鸡腿,仿佛这动作已经做过千百遍。

  “哎?!小王八蛋!那是老子留着下酒的!”

  老道这才猛地抬过头,露出一张沾着油星的脸。

  一双小眼睛倒是精光四射,此刻正瞪得溜圆,带着佯装的怒意,死死盯着张一清手里那条鸡腿。

  张一清仿佛没听见,对着鸡腿就是一大口,油脂顺着嘴角流下些许。

  他咀嚼着,目光平静地迎上老道的小眼睛。

  “舍得‘云游’回来了?”

  张一清咽下鸡肉,声音平淡得如同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废话!老子不回来,这破窝棚还不让耗子啃塌了?”

  老道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疼地看着烧鸡少了个大腿,又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那条。

  他一边用力咀嚼,一边用那双贼亮的小眼睛上上下下、像扫描仪般打量着张一清,仿佛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目光尤其在他左肩下方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他略显苍白,却沉凝如渊的面色。

  “啧!”老道咂巴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几根花白的胡子跟着抖了抖,眼神里那点佯装的怒气彻底褪去,换上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出去转了一圈,本事没见长多少,麻烦倒是惹了一箩筐!看看,看看!伤得不轻啊,小子!”

  他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嫌弃,但最后那句“伤得不轻”,却像一把精准的尺子,量出了张一清平静外表下未曾言说的代价。

  油灯的火苗被殿外灌入的冷风吹得猛地一矮,师徒二人的影子,在布满蛛网和斑驳壁画的墙上,被拉扯得摇晃不定。

  殿内只剩下老道用力撕扯鸡肉,和张一清慢条斯理咀嚼的声音,以及山风穿过破窗棂发出的呜咽。

  张一清吃完鸡腿,将光溜溜的骨头,随手丢进供桌旁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瓦罐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肚子还没饱,张一清又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

  灶上大铁锅里,果然温着浓稠的小米粥,旁边还有一小碟腌得油亮的咸菜疙瘩。

  他盛了一碗,端到大殿供桌旁坐下,就着咸菜,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温热的粥滑入腹中,驱散了旅途的寒气,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一碗粥喝完,张一清望着老道,“师父,我的玉虚诀运功出了点问题。”

  老道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什么问题?”

  张一清解开外套扣子,又解开里面衬衫的几颗纽扣,将左肩下方靠近肺部的位置袒露出来。

  那里,狰狞的贯穿伤口早已愈合,留下一道深紫色、如同蜈蚣般扭曲的伤疤。

  “贯穿伤,伤及肺络。”

  张一清言简意赅,“玉虚诀运功时,总感觉这里有些滞涩。”

  老道起身走到张一清面前。

  他伸出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指,按在丑陋狰狞的伤疤上,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问题不是很大,你跟那个打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