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谁的问题-《三国:开局带走孙家小萝莉》

  陆渊翻了个身,月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清冷的光晕。

  历史的循环,难道仅仅是一个皇帝、一个家族、甚至一个人的问题吗?

  还是说,有着更深层、更顽固的结构性症结,在等待着后来者去发掘、去破解?

  思绪如潮水般漫涌,将他带回了穿越前所处的那个时代。

  他惊觉即便千年之后,贫富的鸿沟、资源的争夺、权力的腐化——这些缠绕人类文明的顽疾,依然变换着形态顽强存续。

  那个被称作“美丽国”的国度,自诩为民主自由的灯塔,可到了所谓“万税爷”的年代;

  其社会撕裂、阶层固化的景象,与史书中记载的明末乱象何其相似!

  窗外传来沉闷的打更声,已是三更时分。

  陆渊披衣起身,走到支摘窗前。

  夜风拂面,他仰望着这个时代清澈如洗的星空。

  三国士族门阀看似权势熏天,终究也会如这满天星辰,在历史的长河中升起又落下。

  然而,权力与特权的博弈,却像永恒的潮汐,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停歇。

  “明日即将离开许都,前路漫漫,吉凶未卜。”

  他对着夜空默想,心底却燃起一簇火苗,“但也许,正是在这个混沌初开的时代,反而藏着打破那千年魔咒的钥匙。”

  一个社会的生机,在于阶层的流动;一个民族的希望,在于垄断的破除。

  夜色愈发深沉,陆渊的心却如被清泉洗涤,渐渐澄明透彻。

  在这纷乱的世道里,他不仅要挣扎求存,更要去追寻那近乎不可能的可能——为这片多难的土地,寻找一条不同的路。

  晨光熹微,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许都厚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仿佛一个时代沉重的叹息。

  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在城楼之间,六辆马车已静静候在城外,车辕上凝结着清晨的露水。

  夏侯家在城门边临时搭起的木台上,丁夫人正与苏云卿执手话别。

  “此去南阳,山高路远,姐姐一路务必珍重。”丁夫人紧握着苏云卿的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位在乱世中撑起一个家族的坚强女子,此刻眼中也流露出真挚的不舍。

  苏云卿微微颔首,晨光在她素净的衣襟上投下淡淡光晕:“妹妹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另一边,小茹领着孙峦、圆圆和崔钰走上前来。

  孙峦将一支精心包裹的银钗捧到丁夫人面前,那是昨日她们特意为这位慈祥的长辈挑选的礼物。

  “夫人,”小茹轻声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丁夫人接过银钗,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精细的纹路,目光逐一扫过这几个即将远行的女孩:

  “你们这些丫头,路上定要互相照应,平平安安。”

  苏云卿带着小茹、孙峦和圆圆登上了第一辆马车。

  车内,华佗早已静坐等候。

  这位名医虽然沉默寡言,但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二辆马车前,谢氏小心地搀扶着姑母崔老夫人和五岁的崔钰上车。

  小丫头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地问:“祖母,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一个……能让你平安长大的地方。”

  崔老夫人轻抚孙女的头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回望许都巍峨的城墙,这是她第三次离开一座城市了。

  其余四辆马车上,满载着从许都士族手中换来的药材和货物。

  这些看似普通的物资,或许将成为他们在这乱世中立足的根本之一。

  孙敬一声令下,三个小厮和三个护卫各就各位。

  车队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微湿的泥土路,发出规律的嘎吱声响,如同历史的车轮,坚定地向前行进。

  陆渊向丁夫人郑重行了一礼,又转身与夏侯衡、夏侯霸两兄弟道别。

  夏侯霸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如常,却暗藏着一丝不舍:“陆兄,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再来许都,与我把酒言欢!”

  “一定。”陆渊微笑应下,目光却已投向远方的道路。

  他转身与崔林一同骑上驽马,缓缓跟在了车队后面。

  晨光渐渐明亮,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座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的许都城,在晨雾中渐渐模糊,而前方的道路,正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中,闪烁着未知的光芒。

  朝阳暖芒中,陆渊策马缓行,思绪却仍萦绕在昨夜的辗转难眠里。

  那时他躺在夏侯府的床榻上,士族问题的阴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醉春楼里玉樽清酒的奢靡,与从江东到许都沿途所见饿殍遍野的惨状,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

  作为穿越者,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清楚,盘根错节的士族门阀,将是未来数百年间这片土地最深重的痼疾。

  马蹄声规律地叩击着黄土路面,陆渊在鞍上微微晃动,眼下的淡青透着一夜未眠的痕迹。

  崔林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策马靠近些许,关切道:“陆兄可是昨夜未曾安寝?不若到马车中小憩片刻。

  这般精神不济,若是在马背上出了差池,可不是玩笑。”

  身后的孙敬与朱富闻言,顿时紧张起来。

  二人对这位新加入的崔林先生颇为敬重——到底是清河崔氏出身,虽家道中落,但那通身的学识气度是做不得假的。

  “公子,崔先生说得在理!”

  “是啊,您就去车上歇歇吧!”

  陆渊摆了摆手,勉强扯出个笑容:“无妨,只是昨夜思虑过甚,今早精神有些不济罢了。”

  他望着前方蜿蜒如蛇的官道,突然抛出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德儒兄,老孙,老朱,你们说这天下大乱,究竟缘何而起?”

  崔林闻言轻笑,语气里带着士族子弟特有的从容:“皇帝失道,民不聊生,自然揭竿而起。

  古有陈胜吴广抗暴秦,近有张角兄弟反汉室,历来如此,何足为奇?”

  孙敬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发白:“这一路从江东过来,易子而食的惨状还见得少么?

  赋税层层加码,连口粮都被搜刮干净,不反也是个死!”

  朱富在旁连连点头:“崔先生和老孙说得在理。

  我在军中时常听弟兄们说,但凡有一口饭吃,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

  陆渊目光扫过三人,唇边泛起一丝穿越者独有的、带着悲悯的洞察:

  “当真如此么?可你们看如今这天下,黄巾安在?如今割据称雄的,又是何人?”

  他稍稍倾身,声音压得低沉却字字清晰:

  “黄巾起义不过十年光景,张角兄弟早已尸骨无存。

  而如今称霸一方的,哪个不是累世公卿?

  袁本初四世三公,雄踞河北;刘景升名列‘八俊’,坐镇荆州;就连曹司空,也要倚仗颍川荀氏、钟氏之流。”

  崔林脸色骤变,急忙环视四周,压低声音道:“陆兄慎言!此处离许都尚近,隔墙有耳啊!”

  孙敬与朱富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眼,眉头深锁。

  他们追随陆渊日久,早已习惯这位年轻公子时常语出惊人,此刻更是听出了话中暗藏的机锋。

  孙敬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沉吟道:“公子的意思是,这乱世的祸根,不单在龙椅上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