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曹彰初入下邳-《曹操重生后摆烂了》

  九月的下邳,秋意渐浓。

  秋风吹动城头的白杨,沙沙作响;

  护城河的水清冽明亮,倒映着斜阳。

  城门上,守卫正喝令来往行人,

  不远处,一列魏国使节的队伍缓缓而来。

  前方骑马者,一身青色武袍,腰佩长刀,

  身形魁梧,神态坦荡。

  正是——

  曹彰。

  徐州守军一见使者旌旗,便急忙来迎。

  主簿忙跪下施礼:

  “下邳主父刘备,闻魏国公子驾临,

  命我等在城外恭候,特备酒宴。”

  曹彰翻身下马,哈哈大笑:

  “说得那么客气。

  我来,不是打仗,也不是争地,

  是来喝酒的!”

  守军被他豪爽的态度逗得不由笑出声,

  心中对这位少年将军的戒备悄然散去几分。

  黄昏时分,曹彰被迎入城中。

  主厅灯火通明,香果与美酒铺陈整齐。

  刘备已在堂前恭候。

  身穿青色长袍,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

  亲自上前抱拳道:

  “子文(曹彰字)年少有勇,北疆扬名,

  今日得见,真乃徐州之幸。”

  刘备说话真诚,不见伪饰,

  曹彰一时也被感染,抱拳回礼:

  “玄德公客气了。

  家兄、家国皆与徐州无隙,

  我此行,只为一问安。”

  刘备热情扶他入座,又命人奉酒。

  曹彰抬眼看席位一侧,

  见诸葛亮端坐案旁,手执羽扇,

  一眼就认了个准:

  “想必就是孔明先生。”

  诸葛亮微微颔首,

  “久闻子文将军勇冠三军,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彰不喜奉承,却对诸葛亮有好感。

  他正准备说句话,

  帘外有脚步声急速而来。

  一名青袍青年走进大厅,

  神色略带紧张,但礼数周全。

  “魏国公子远来也?

  刘琦拜见。”

  曹彰一愣。

  这人风姿温和、举止儒雅,

  与传闻中的“荆楚仁者”如出一辙。

  他站起身,拱手道:

  “原来是刘荆州之子!

  久闻其名。”

  刘备笑着介绍:

  “琦儿自入徐州后,

  安抚流民甚得民心——

  他是徐州的贤才啊。”

  刘琦脸红了几分,

  忙谦逊道:

  “皆蒙叔父教诲。”

  曹彰心里微微一动。

  “刘备称呼‘叔父’自然,

  可刘琦称呼他叔父……

  就有点微妙了。”

  但他没有显露,只举杯道:

  “刘公子仁德于民,我早有耳闻。”

  刘琦恭敬回礼。

  气氛一时祥和温暖。

  酒过三巡,

  诸葛亮忽然缓缓开口,

  语气平和,却藏着一针试探:

  “子文将军此行,

  是否魏国世子旨意?”

  曹彰一愣,

  他本性爽直,

  却恰在此刻想起临行前司马朗的一句叮嘱——

  ‘言多则乱。’

  于是他大笑道:

  “我兄长让不让我管政,我不知。

  我只知——

  徐州与邺城,是一家。”

  诸葛亮目光微闪。

  刘备举杯缓和气氛:

  “子文将军能有此言,徐州安矣。

  此乃天下幸事。”

  曹彰望着刘备,直言道:

  “玄德公,你若心怀天下,我敬你。

  你若心怀汉室,我也敬你。

  但若有人借‘汉’来亡天下……

  我曹家不会坐视。”

  这话一出口,

  厅内众人皆心头一震。

  诸葛亮的羽扇停在半空。

  刘备神色凝重,

  半晌才道:

  “子文,你这话,

  让为兄想起你父亲当年说过的一句——

  ‘治天下者,不可尽取,也不可尽舍。

  取舍之间,唯看人心。’

  你们父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曹彰愣住了。

  他没想到刘备竟提起曹操,并且语气带着敬意。

  席上气氛缓和下来。

  散席后,曹彰独自走在下邳城的长街。

  秋风吹来,带着粮仓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

  徐州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它没有反心,

  没有贰意,

  没有刀剑的阴影。

  只有努力重建的百姓,

  以及——

  一个真正以仁德治民的刘备。

  忽然,身后传来轻声。

  “子文将军可是还未休息?”

  是刘琦。

  曹彰回头,笑道:

  “刘公子也睡不着?”

  刘琦走上前,

  “有句话想问将军。”

  “问吧。”

  刘琦深吸一口气:

  “魏公退隐之后……

  邺城真的不会想借此吞并徐州吗?”

  曹彰愣住。

  继而笑了。

  “若我兄长当世子,是为了吞徐州——

  那我今日就不会来了。”

  刘琦怔住。

  曹彰拍了拍他肩:

  “放心吧,刘琦。

  我们不想打仗。

  你想守徐州,我们也想天下安宁。”

  刘琦缓缓点头,

  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信了魏国的诚意。

  月光落在两位年轻人的肩头,

  像是替两边的未来照亮了一条新的路。

  城楼上,诸葛亮站在风中,

  羽扇轻摇。

  刘备走来:“孔明,可看出什么?”

  诸葛亮目光深远:

  “曹彰虽性情直爽,

  但心无机变。

  他的话,有八分是真,两分试探。”

  刘备:“那你如何看?”

  诸葛亮轻声道:

  “徐州——

  应暂安,不应动。”

  刘备沉默。

  法正走上楼:

  “主公,刘琦已然心向曹氏。

  若强行拉住他,只会寒人心。”

  刘备叹了口气,

  “我明白。”

  诸葛亮转身,望向城外的月色:

  “主公,现在的天下……

  不是‘争’,

  而是‘守’。”

  刘备眼中闪过思索的光。

  当夜,曹彰在徐州府邸点起烛火,

  写下一封信。

  兄长:

  徐州可安。

  刘备无反意。

  刘琦心未乱。

  孔明谨慎多疑,但无恶心。

  徐州民心向汉,而非向战。

  此地最需的是——安,而非势。

  弟 曹彰

  写完,他长舒一口气。

  徐州的风吹动窗外的树叶,

  也吹散了他一路的紧张。

  深秋的下邳,一夜微霜。

  城外的枫叶染得如火。

  城门大开,晨光倾泻在青石路上。

  刘备、诸葛亮、法正与刘琦一同前来送行,

  阵仗虽不大,却极为郑重。

  曹彰身披轻甲,腰悬长刀,

  身后是护卫数十人。

  他翻身上马,又下马,显然有些迟疑。

  刘备笑着走上前去:

  “子文,今日便启程?”

  曹彰抱拳,朗声道:

  “徐州安稳,我心已安。

  再留,倒显我不信诸位。”

  刘琦上前一步,神色诚挚:

  “子文将军一路辛苦,

  若有来日,

  我愿亲自赴邺城拜见。”

  曹彰拍了拍他肩:

  “记住,若徐州有难,你可随时来邺城。”

  这句话,刘琦听得格外认真。

  诸葛亮上前,羽扇轻摇,

  “子文将军一行,

  徐州上下皆心怀感念。”

  曹彰笑道:

  “孔明先生的言辞,

  还是那么……飘飘然。”

  诸葛亮微微一愣,随即也笑出声:

  “将军倒是直爽。”

  曹彰凑近半步,小声道:

  “放心吧。

  我兄长没想过与你们争徐州。”

  诸葛亮轻叹:

  “与你们曹氏打交道的人,

  是该既信其言,又防其言。”

  曹彰拍大腿大笑:

  “哈哈!果然是你孔明的话。

  可若有一天需要并肩,

  你别忘了今日的笑。”

  诸葛亮目光微动,

  似在思索这句话的分量。

  临上马前,刘备忽然叫住曹彰:

  “子文。”

  曹彰回头。

  刘备的目光很深,却很真诚。

  “请你替我向你兄长说一句——

  徐州安得住,不靠强兵,

  靠的是‘信’。”

  曹彰怔了一下,

  随即郑重点头:

  “我会如实转达。”

  他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说——

  刘备是一个“懂人心”的人。

  当曹彰翻身上马时,

  刘琦突然追上前,抓住马缰绳一角:

  “子文将军……

  徐州真的不会被吞并吧?”

  曹彰笑了,

  笑容坦荡得像冬日的阳光:

  “我曹家若想夺徐州,

  何须等到今日?”

  刘琦愣住。

  曹彰俯下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好好做事。

  你若仁义待人,

  徐州百姓自然会护你。

  至于天下……

  你别管它,太重。”

  刘琦眼中却有些湿意。

  曹彰率队缓缓驶出城门。

  远处百姓竟自发前来相送,

  有老人,有妇孺,也有荆楚旧部。

  有人喊:

  “魏国使者,不是来逼税的!”

  “子文将军喝酒时话都说实的!”

  “徐州能安,都是好事!”

  曹彰听得有些发热,

  却又觉得……

  这些百姓,并不恨魏,不恨刘备,

  他们只想活下去。

  这想法,让他忽然更理解了兄长曹昂。

  曹彰的队伍渐渐消失在秋霜中。

  城楼上,诸葛亮轻拢衣袖。

  刘备开口:“孔明,你觉得此人如何?”

  诸葛亮沉吟:

  “直中带锐,

  锐中藏仁。

  不似权谋之徒,

  更像……能以心换心之人。”

  法正点头:

  “他若有兄长之谋、父亲之威,

  恐非我徐州良友。”

  刘备微笑:

  “所以他才来。

  曹昂若来,是逼;

  曹丕若来,是探;

  曹彰来,是信。”

  诸葛亮看向刘备,

  目光惊讶。

  刘备轻轻叹息:

  “曹家……似乎真的不想逼我。”

  诸葛亮捻动羽扇,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无心天下。”

  法正补充:

  “只是他们的心法,与主公不同。”

  当夜,曹彰住在徐州北的客栈。

  外头秋风急促,

  屋内烛火摇摆。

  他半躺在床榻上,

  手握着一壶酒,

  想着刘备、诸葛亮、刘琦三人的面孔。

  这一路……

  比他想象中更像不是使命,而是修行。

  他忽然明白,

  自己不是来探徐州的——

  是来学“仁”的。

  他轻声道:

  “兄长啊兄长……

  你说的‘收心而非收地’,

  我今日算是明白了一些。”

  烛火轻跳,

  像是替他点头。

  数日后。

  邺城相府门外,鼓声长鸣。

  曹昂、曹丕已经在府外迎候。

  曹彰的马蹄声终于靠近。

  曹丕忍不住笑骂:

  “你倒是潇洒,回来比出发时还胖一圈。”

  曹彰一个跃下马,

  抓着两位兄弟的肩膀:

  “你们可不知道——

  徐州的酒,比北地的都好喝!”

  曹昂却眉头微敛:

  “你只喝酒去了?”

  曹彰靠近,在他耳边低声道:

  “我看到仁,也看到忧。

  徐州暂安,

  但天下……不定。”

  曹昂神色凝重。

  三兄弟相视,

  下一刻——

  都笑了。

  因为他们知道,

  姻好也好,风雨也罢,

  天下正在被他们一脚一脚踏实。

  寒冬的邺城,冰雪压枝。

  世子府内炉火温暖,墙上悬挂着魏国新制的地图。

  曹彰刚换下旅服,整个人还带着徐州的风尘气息。

  曹昂与曹丕分立两侧,倾听他讲述徐州见闻。

  曹昂语气温和,却极有深度:

  “子文,你依你之见,徐州如今安否?”

  曹彰想了想,声音沉稳得和少年时不同:

  “徐州安,但安得太静。

  刘备稳人心,诸葛亮稳人心法,法正稳官吏。

  刘琦回去之后,荆楚旧部渐聚……

  徐州上下一心,但不全是一条心——

  主公,我察觉到……一种风起前的奇异静寂。”

  曹丕挑眉:

  “这话倒是像孔明的调调。”

  曹彰撇嘴,却没反驳。

  曹昂沉吟良久,缓缓点头:

  “你察觉的……我也想到了。

  徐州的静,是靠仁德压出来的静,

  不是靠制度、靠兵权稳下来的静。”

  他说到这里,目光落向地图:

  “刘备若只守徐州,此局可稳十年;

  刘备若要南下联刘琦、伐荆州或入蜀——

  那天下之势,便要改写了。”

  曹丕皱眉:

  “你是说,刘备有可能与刘琦合一?”

  曹昂苦笑:

  “刘氏血脉,一合,民心归之。

  何况背后还有诸葛亮。”

  曹彰拍桌:

  “那我去把徐州打下来?”

  曹昂摇头,严肃道:

  “不行。”

  “徐州是天下枢纽,若我们动手,

  天下必言‘曹氏欺仁君’,

  皇上也必不容我们。”

  曹丕点头:“是。眼下不宜兵戎。”

  曹昂微微一笑:

  “更何况……

  刘备并无争天下之意。”

  曹丕惊了一下:

  “你如何断言?”

  曹昂道:

  “刘备是我父亲最了解的人之一。

  他一心守仁,不求霸业。

  诸葛亮虽求三分天下,但……此人心性高洁,

  不会轻易挑火。”

  曹彰挠头:

  “那刘琦呢?”

  曹昂叹息:

  “他现在只是随势而动的人,

  若有人引,他随之;

  若有人护,他就守之;

  若有人让,他便退之。”

  曹丕挑眉:

  “他说的‘有人引’,是不是指刘备?”

  曹昂点头:

  “是。

  而‘有人护’是我们,

  ‘有人让’则是皇上。”

  三人都沉默了。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

  刘琦是荆楚的一颗未定的棋子,

  也是机会。

  而刘备……是执棋人。

  曹昂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手指轻轻敲在徐州、荆州、益州三处:

  “天下三足之地,

  魏据北,吴据东,刘据西南。

  可刘氏二雄分处徐与益,

  其间以荆州为锁。”

  他回头,看向弟弟们:

  “若刘备、刘琦合心,则荆州不稳;

  荆州不稳,则孙权不敢南扩;

  孙权不动,则江东难安;

  江东不动,则天下得以安放十年。”

  曹丕吸了口凉气:

  “所以……你父亲退隐,未必只是倦了。”

  曹昂点头:

  “父亲在布局。

  他希望天下在十年内,

  由秩序取代战乱。”

  曹彰挠头:

  “可刘备他们……归顺不归顺我们?”

  曹昂微笑:

  “刘备信仁,不信权。

  他信皇上,不信豪强。

  若我们为天下办事,他便安心守徐州。”

  曹丕忽然意识到了一点:

  “所以,不打徐州。”

  曹昂:

  “不但不打,还要帮。”

  曹彰震惊:“帮他?!”

  曹昂轻轻点头:

  “正是。

  我们帮他,他便欠我们情;

  皇上知道我们帮他,他便信我们情;

  百姓看见我们帮他,天下便信我们德。”

  曹丕低声道: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路’。”

  夜深,三兄弟坐在炉火旁饮酒。

  曹彰喝得豪放。

  曹丕喝得沉思。

  曹昂则只是浅酌,目光在火光中微亮。

  曹彰咬着肉,问:

  “兄长,你真的不是想……称王?”

  曹昂大笑:

  “称王是小事,治天下是大事。”

  曹丕轻声问:

  “那你想要什么?”

  曹昂第一次沉默许久,才说:

  “我想要一个……

  所有人不用再提心吊胆、

  百姓能抬头过日子的天下。”

  曹丕深吸一口气。

  他突然意识到——

  父亲退隐,是为了给天下一个喘息。

  兄长不争,是为了给天下一个希望。

  而他曹丕,要做的是——

  把这个理想变成制度,变成未来。

  曹彰喝酒喝到眼眶发红:

  “我不懂什么天下……

  但我知道,只要你们两个在前面走,

  我就敢在后面挡刀。”

  三人举杯,杯声轻响。

  像是一段新的时代开始。

  第二天一早,曹昂写下一封密信,

  让快马送往徐州。

  信中只有四句话:

  “徐州不可扰。

  刘琦需稳。

  刘备可助。

  天下当缓。”

  他写完,将印章重重盖在信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