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忽悠胡亥-《大秦,让我魂牵梦绕》

  赵高躬身钻进车内,辒辌车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案上堆着各地送来的奏报,旁边的银炉里燃着淡淡的松针香

  ——是他以前常给皇帝用的,想来这几个月,换了的宦官也没敢换香型。他刚站稳,就见皇帝指着案上的药膳碗皱眉:

  “今日这汤,太咸了。”

  “奴婢该死!”赵高立刻上前,拿起银勺尝了一口,果然咸得发涩,忙道,“定是御膳房赶路匆忙,忘了陛下口味。

  奴婢这就去重新做,用琅邪台的清泉炖,加少许甘草去咸。”说着便要起身,却被皇帝抬手按住:“不必了,你在这儿就好。”

  赵高心中一动,顺势在案边坐下,指尖飞快地整理起案上的奏报

  ——他记得皇帝的习惯,地方奏报按“急缓”分堆,北边蒙恬的军报要放在最上面,胶东的流民奏报要夹在中间,至于那些求仙药的方士奏报,向来是放在最底下的。

  不过片刻,凌乱的奏报便归置得整整齐齐,连皇帝常用的玉圭,都被他擦得锃亮,放在案角最顺手的位置。

  始皇帝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的疲惫淡了些,忽然道:“前几日过成山,风大,车驾晃得厉害,夜里总睡不着。”

  “奴婢这就给陛下准备温玉枕。”赵高立刻应道,转身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个锦盒

  ——那是他从骊山带来的,里面是一块暖玉,被他提前用体温焐着,“您枕着这个,能安神。

  另外,奴婢还带了些晒干的兰草,夜里点在银炉里,比松针香更助眠。”

  接下来的几日,赵高彻底融入了巡游的节奏。清晨,他会提前半个时辰起身,去御膳房盯着药膳

  ——考虑到皇帝旅途劳顿,他把原本温补的黄芪换成了更易消化的党参,还在粥里加了少许蜂蜜;白日皇帝乘车,他会在车垫下铺两层羊毛毯,再把靠枕塞到皇帝腰后,防止颠簸硌着;

  傍晚停驻时,他会亲自去查看御帐的帐篷是否扎紧,炭火是否够旺,连给皇帝擦手的绢帕,都要提前用温水浸过,再拧干叠好。

  有一次,皇帝在琅邪台眺望大海,望着望着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发颤,赵高连忙上前扶住他,用自己的袖口挡住皇帝的嘴,等咳嗽停了,才发现袖口沾了点点血丝。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低声道:“陛下风大,咱们回帐吧,奴婢给您煮碗姜汤驱寒。”转身时,心脏却猛地一沉

  ——这具曾能拉弓射石的躯体,早已被求仙药的毒素和常年操劳掏空,如今不过是靠着一口气撑着,像风中的烛火,风再大些,就要灭了。

  夜里,御帐里静得能听见皇帝的呼吸声。赵高坐在案边,借着微弱的灯光整理奏报,眼角的余光却盯着帐内的身影

  ——皇帝睡得极浅,眉头皱着,仿佛在做噩梦。他忽然想起白天李斯来奏事的模样:李斯站在帐外,声音洪亮地汇报“胶东流民已安置”,眼神却时不时往帐内瞟,看到他时,眼底满是忌惮。赵高心中冷笑:

  李斯啊李斯,你以为在咸阳宫没能扳倒我,在巡游途中就能如愿?你却忘了,皇帝最累、最离不开人的时候,是我守在身边。

  他又想起扶苏——前几日,他借着给北疆蒙恬送“御驾行程”的由头,让心腹驿卒带了封信,信里只写了“琅邪风急,龙体欠安,将军当早做计”。

  可至今没收到回音,想来扶苏还是在犹豫。赵高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划过案上的奏报——扶苏再犹豫,恐怕就没机会了。

  帐内的皇帝翻了个身,嘴里喃喃着什么,像是在叫“仙药”。赵高连忙起身,给皇帝掖了掖被角。

  看着皇帝苍老的面容,他心中的算计像藤蔓般疯长:陛下,您这艘载着大秦的船,还能撑多久?

  我赵高可不能跟着船沉了。骊山那几个月的苦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权力这东西,我得自己攥在手里,才踏实。

  咸阳宫的冬夜来得早,铜制炭炉里的银霜炭燃得正旺,却驱不散始皇帝眉宇间的沉郁。他半倚在铺着玄狐裘的软榻上,左手按着后腰

  ——多年征战落下的风湿旧疾,每到寒天便疼得钻心。赵高捧着一方温热的白玉镇纸,轻手轻脚走到榻边,将镇纸敷在皇帝后腰,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按:

  “陛下,老奴按太医的法子加了些艾草汁在镇纸里,您试试是否舒服些。”

  始皇帝闭着眼“嗯”了一声,气息有些虚浮。

  案上堆着半尺高的奏疏,最上面一本是北疆送来的军报,扶苏的字迹工整有力,却让他想起儿子远在千里之外的身影,心里莫名添了几分烦躁。

  赵高瞧得真切,悄悄退到案边,取过一支浸过温水的狼毫笔,笔尖舔足朱墨,递到皇帝手边时,还不忘用自己的袖口裹住笔杆——免得寒铁笔杆冻着皇帝的手。

  “陛下若是乏了,便先歇片刻,余下的奏疏,老奴先按轻重理出来,等您精神好些再批?”

  他的恭顺早已刻进骨子里,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分寸。

  始皇帝睁开眼,看着赵高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恍惚间竟觉得这老奴比自己的儿子还要贴心。却没看见赵高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正微微收紧

  ——他方才按在皇帝后腰时,分明触到对方皮肤下的虚浮,那是龙体将衰的征兆,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此时的胡亥,正在东宫的暖阁里玩得兴起。

  他穿着一身杏色锦袍,脚边卧着只通身雪白的西域灵猫,手里把玩着一枚嵌满珍珠的博具,对面坐着两个面生的侍从,正陪他掷骰子。

  “再来再来!方才那把不算,你定是出了千!”胡亥笑得眉眼弯弯,全然没注意到那两个侍从交换的眼神。

  这两人,一个是旧韩宗室旁支韩稽,擅长弹胡笳;一个是旧楚方士楚衍,能弄些“呼风唤雨”的小把戏。

  他们是赵高通过暗线安插进来的

  ——韩稽靠一曲《广陵散》打动了爱音律的胡亥,楚衍则用一枚能在夜里发光的“夜光珠”(实则是掺了磷粉的琉璃),成了胡亥眼中的“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