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必须搞死项羽-《大秦,让我魂牵梦绕》

  诏令下达的那日,咸阳宫的青铜鼎中香烟袅袅,缠绕着梁柱间悬垂的玄色缯帛。

  内侍捧着烫金竹简的双手微微发颤,当“平楚大将军”五个朱砂字从扶苏口中落地时,

  王离猛地抬头,指节因攥紧腰间佩剑而泛白,甲胄上的鎏金兽纹在殿内烛火下折射出冷光。

  他跪地领旨时,膝盖撞击金砖的声响格外清脆,压抑了半月的浊气从胸腔涌出,化作一句沉雷般的“末将必荡平楚地”

  ——谁也没注意到,他起身时靴底碾过的地面,还残留着前日与李斯争执“种田封爵”时溅落的墨痕。

  赵高站在扶苏身侧,袖袍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圭的棱角。

  当听到“以政绩军功定升迁”的诏文时,他眼角的细纹微微牵动,目光掠过阶下屏息的官吏,最终落在刘邦派来的信使身上

  ——那信使正偷偷将一块碎银塞给殿外的侍卫,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身时袖袍扫过案几,将一杯微凉的蜜水晃出几滴,落在写着“淮阴侯”的竹简一角,晕开了墨色。

  楚地山中的雨刚停,崖边的茅草还挂着水珠。

  项羽捏着探马送来的绢帛,指腹几乎要将那“王离”二字抠破,忽然抬手掰断了身前的梨木案角,木屑飞溅在范增的素色袍角上。

  “王翦那老贼当年掘了我项家祖坟,如今他孙子送上门来,正好用他的头颅祭奠先祖!”

  他声如洪钟,震得帐外的亲兵下意识握紧了长戟,而帐内的铁釜中,熬着的兽骨汤正咕嘟冒泡,热气模糊了悬挂在帐壁上的犀兕甲。

  范增没有接话,枯瘦的手指捏着三枚龟甲反复摩挲,龟甲上的裂纹在烛火下像极了楚地的山川脉络。

  “少将军可知,王离麾下的长城军团,曾一夜踏平匈奴七座营帐?”

  他忽然抬头,花白的胡须因呼吸急促而颤抖,“那支部队的甲士,靴底都嵌着铁板,能在雪地里奔袭五十里不歇脚。”

  说话间,他伸手将案上的地图拉到近前,朱砂笔在云梦泽的位置重重画了个圈,圈旁的批注被烛油滴湿,晕成一片暗红。

  淮阴侯府的院落里,酒坛倒了一地,泥封的气息混着狗肉的香气飘出半条街。

  刘邦光着脚踩在蒲席上,一只手扯着樊哙的衣袖,另一只手举着陶碗往嘴里灌酒,酒液顺着下巴流进敞开的衣襟,打湿了胸前“淮阴侯”的锦缎印纹。

  “当年在泗水亭,我就说过跟着我刘邦有肉吃!”

  他拍着大腿大笑,腰间的玉带松了半截,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麻布内衣,“萧何,你说是不是?”

  萧何端着酒碗的手顿了顿,目光越过刘邦的肩头,落在院门外的老槐树上。

  树影里,曹参正按着腰间的剑,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宾客

  ——方才有人提起“长城军团”时,曹参的指节就一直泛白。

  萧何轻轻咳嗽一声,将酒碗凑到唇边,却没喝,

  只是用眼角余光看着刘邦因醉酒而涨红的脸,心里忽然想起前日接到的密信,信上只有八个字:

  “秦军方动,楚地将乱”。

  阳泉宫的苔藓爬满了青砖,嬴政站在枯树下的身影,像一截被岁月风干的老木。

  郎中令跪在三步之外,声音压得极低,每说一个字都要偷瞄一眼地上的落叶:

  “王离将军已过函谷关,刘邦在淮阴大宴三日,项燕之子项羽……在楚地征集粮草。”

  他的话刚落,嬴政忽然伸出枯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树皮上的新芽

  ——那芽尖裹着一层褐色的种皮,像个蜷缩的婴儿,在微凉的风里轻轻颤动。

  “枯木……也想逢春?”

  嬴政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跟树说话,又像是在自语。

  郎中令吓得猛地低头,额头抵在砖缝里的青苔上,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阳光穿过枯枝的缝隙,在嬴政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睫毛颤了颤,

  将眼底的浑浊遮了片刻,再睁开时,那里面竟映着远处咸阳宫的飞檐,像一团烧不尽的灰烬。

  忽然,一阵风卷着落叶飘过,嬴政的袖袍被吹得鼓起,露出里面手腕上的一道旧疤

  ——那是当年亲征赵国时,被流矢划伤的痕迹。

  他抬手按住那道疤,指腹下的皮肤粗糙得像砂纸,而掌心的温度,

  却悄悄暖热了树皮上的新芽,让那针尖大的嫩绿,又透出了一丝鲜活。

  咸阳宫的晨雾还未散尽,青铜鹤灯里的油脂已燃至过半,

  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盘龙柱的鳞甲纹上,转瞬即逝。

  扶苏站在御座前,指尖摩挲着那卷写着“右丞相蒙恬”的竹简,

  竹纤维的粗糙触感透过绢布手套传来,像极了当年在北疆与蒙恬一同抚摸长城城砖的质感。

  殿外的晨钟刚敲过第三响,他忽然抬手,将竹简举过头顶,声音穿过殿内的寂静,落在金砖地面上:

  “北疆大将军蒙恬,忠勇体国,功勋卓着……今擢升为右丞相,与左丞相赵高同理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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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高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捧着玉圭的手稳如磐石,指尖却将那温润的和田玉捏出了一丝凉意。

  当“右丞相”三个字入耳时,他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阶下的文武百官

  ——李由的胡须顿了顿,手中的象牙笏板微微倾斜;

  淳于越猛地抬头,案上的竹简滑落,发出“啪”的轻响;

  而那些曾依附于他的官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殿外的寒风冻住了一般。

  赵高忽然躬身,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

  “陛下圣明!蒙将军久镇北疆,劳苦功高,与臣共治朝政,实乃大秦之幸。”

  他起身时,衣摆扫过地面的影子,与蒙恬投在墙上的身影短暂交叠,又迅速分开。

  蒙恬站在武将列首,甲胄上还残留着北疆的风沙气息

  ——那是他连夜南下时,被塞北的狂风卷上的砂砾,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听到任命的瞬间,他像是被弓弦弹中一般猛地抬头,头盔上的红缨晃了晃,

  露出那双常年被风雪磨砺的眼睛,里面满是愕然。

  他下意识地攥紧腰间的秦剑,剑鞘上的兽首吞口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脑海里闪过前日在咸阳城外扎营时的场景:

  扶苏深夜来访,坐在篝火旁,用木棍拨着柴火说“北疆的雪,比咸阳的霜更冷”,

  那时他以为只是君臣间的闲聊,却没料到竟是今日任命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