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正面碰撞-《三国:吕布在此,诸侯谁敢称雄》

  江陵的冬日,湿冷刺骨。雨水似乎永无休止,敲打着官署屋檐,汇成细流,沿窗棂蜿蜒而下。吕布放下手中那份由糜氏商队以特殊药水书写、遇热方显的密报,指尖在冰冷的铜制灯座上轻轻一点。灯座边缘,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雕刻,正龇着锋利的牙。

  “曹嵩死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让书房内的陈宫与贾诩同时抬起了头。窗外雨声潺潺,衬得室内愈发寂静。

  “死在徐州地界。陶谦部下,见财起意。”吕布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他目光掠过桌案,上面摊放着荆襄九郡的户籍图册、水军整编进度以及来自北方袁绍边境的例行军情。一切都按部就班,直到这份密报的到来。

  陈宫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消息确凿?”

  “糜竺亲自确认。曹操之父曹嵩,携妻妾家小、百余车金银细软,行至琅琊、东海交界处,被陶谦派去护送,实则监视的部将张闿劫杀。人财两空。”吕布顿了顿,“曹操,已尽起兖州之兵,扑向徐州。”

  贾诩枯瘦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捻动,声音沙哑:“陶谦老迈昏聩,御下无方,致此大祸。曹操性烈,父仇不共戴天,此番必是雷霆之怒,倾力而出。兖州……此刻怕是空虚了。”

  “空虚”二字,他咬得极轻,却重逾千钧。

  吕布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羊皮地图前。他的目光越过长江,掠过新得的荆襄之地,牢牢钉在兖州那片广袤的区域。那里是曹操的根基,此刻却像一枚熟透的果子,暴露在风雨中。

  “我们的机会。”吕布背对二人,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一个千载难逢,足以改变中原格局的机会。”

  陈宫深吸一口气,迅速分析:“曹操主力东向,兖州留守兵力必然薄弱。然荀彧、程昱、夏侯惇等人皆非易与之辈,纵无大军,亦能据坚城死守。我军若动,需快、需狠,直击要害,趁其惊魂未定,一举奠定胜局!”

  贾诩缓缓点头:“然也。且出兵之名,需冠冕堂皇。曹操乃国贼,陛下奉天子以讨不臣,解兖州百姓于倒悬,名正言顺。”

  吕布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簇冰冷的火焰。“传令:张辽即刻整备狼骑一万,陷阵营三千,并新附荆州精锐步卒两万,三日之内,集结完毕,兵发陈留!”

  “陛下,”陈宫提醒,“荆州新附,水军整合未毕,此时抽调大军东进,若南线或有变故……”

  “无妨。”吕布打断他,“江陵有高顺坐镇,足以弹压。水军有蔡瑁、张允这等降将在手,翻不起大浪。至于江东孙坚,此刻正捧着那块烫手的玉玺,应付袁术的猜忌,无暇他顾。刘备……残军败将,苟延江夏,更不足虑。”

  他的判断精准而冷酷,将所有变量计算在内。

  “此外,”吕布看向贾诩,“文和,由你亲自挑选得力人手,持我密信,先行潜入兖州。目标——陈留太守张邈,及其麾下谋士陈宫。”

  此陈宫非彼陈宫,乃是历史轨迹中,曾在兖州叛迎吕布的关键人物。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陛下是想……重演旧事?”

  “不是重演,是创造。”吕布纠正道,“张邈乃兖州名士,素与曹操不和,嫌其出身,恶其严苛。陈宫有智,却不得志。此二人,正是我大军入境最好的内应。告诉他们,朕,可予他们想要之物。”

  ——权力,尊重,以及摆脱曹操阴影的机会。

  命令迅速下达。江陵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狼骑的营地人喊马嘶,兵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陷阵营的士兵默默检查着刀盾弩箭,眼神冷硬。新附的荆州兵则在军官的呵斥下匆忙整队,脸上带着些许茫然与不安。

  三日后的黎明,雨势稍歇,天色依旧阴沉。校场之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玄色的“吕”字大纛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吕布身着玄甲,外罩猩红披风,立于点将台上,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数万将士。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说,只是缓缓抽出腰间佩剑,斜指东方。

  “出发!”

  简短的二字,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大军开拔,铁流滚滚,踏着泥泞的道路,向着东北方向的陈留郡涌去。马蹄声、脚步声、车轮碾过地面的轰鸣声,汇成一股低沉的咆哮,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与此同时,兖州,陈留郡治所。

  太守张邈坐立不安。窗外阴霾的天空,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曹操尽起大军奔赴徐州报仇的消息,他已得知。最初的震惊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与曹操同为兖州人士,却向来不睦。他出身名门,瞧不起曹操“阉宦之后”的出身,更厌恶其手段狠辣,用人唯才,打压本地士族。曹操征伐在外,将后方交由荀彧、程昱等人,对他张邈多有防范,这让他倍感屈辱。

  “孟卓兄,还在忧虑曹操之事?”一个清朗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谋士陈宫(历史人物)迈步而入,他年约三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此刻眉头微蹙,显然也心事重重。

  张邈叹了口气:“公台,曹孟德此去,胜负难料。若其胜,携大胜之威归来,兖州还有我等立锥之地?若其败……”

  他没说下去,但陈宫明白。若曹操败了,兖州立刻会成为吕布、袁绍甚至袁术眼中的肥肉。无论哪种结果,对他们这些本地士族而言,都绝非好事。

  陈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上面:“曹操倾巢而出,兖州内部空虚。荀文若、程仲德虽有才干,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时,若有一支强军自外而来……”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张邈,“孟卓兄,可知吕布已拿下荆州,正厉兵秣马?”

  张邈心中一动:“公台的意思是?”

  “吕布虽出身边地,然其势已成,据荆襄,拥强兵,更兼……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宫缓缓道,“其势已非昔日阿蒙。若能引其为援,则兖州可保,我辈亦可免遭曹操清算。”

  “引吕布入兖州?”张邈倒吸一口凉气,“此举无异与虎谋皮!”

  “岂不闻,驱虎吞狼?”陈宫目光炯炯,“曹操是狼,吕布是虎。然虎虽猛,初入山林,尚需依仗我等本地之人。总好过被那饿狼啃噬殆尽!孟卓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就在这时,门外亲信来报:“府君,城外抓住几名形迹可疑之人,自称来自荆州,有要事求见府君与陈先生!”

  张邈与陈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带上来!”张邈沉声道。

  片刻后,几名被缚的汉子被押解进来。为首一人,虽衣衫褴褛,面容疲惫,眼神却异常镇定。他目光扫过张邈,最终落在陈宫身上,微微点头:“可是陈公台先生?在下奉陛下之命,特来送上书信。”

  他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指吕布。

  陈宫心中剧震,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那使者挣扎了一下,示意解开绳索。他从贴身内衣的夹层中,取出一封以火漆密封的绢信,双手呈给陈宫。

  陈宫接过,迅速拆阅。信的内容不长,先是点明曹操东征,兖州危如累卵,继而承诺若张邈、陈宫肯开门迎降,必以高官厚禄相待,保其家族平安,并许陈宫以兖州别驾之职,总揽州务。字里行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精准的诱惑。

  张邈凑过来看完,手微微颤抖,看向陈宫:“公台,这……”

  陈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飞快权衡。曹操的猜忌,吕布的强势,兖州的未来,家族的存续……种种念头交织碰撞。终于,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孟卓兄,”他声音低沉,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曹操暴虐,非明主也。吕奉先虽强,然其势大,正可借之以安兖州,保境安民!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张邈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一咬牙:“好!就依公台!开门,迎吕将军!”

  做出这个决定,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解脱。

  ***

  十日后。

  吕布大军几乎未遇任何像样的抵抗,便兵临陈留城下。城头之上,“张”字大旗早已落下,换上了崭新的“吕”字旗。城门洞开,张邈、陈宫率领城中官吏、世家代表,缟素出迎——缟素是为表明心迹,与曹操决裂。

  吕布骑在嘶风赤兔马上,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张邈与躬身行礼的陈宫。他没有下马,只是微微颔首:“张孟卓,陈公台,识时务者为俊杰。朕,不会亏待尔等。”

  他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令人心折的威压。

  “谢陛下!”张邈声音发颤。

  陈宫则抬起头,目光坦然:“臣,陈宫,愿效忠陛下,鞠躬尽瘁!”

  “很好。”吕布目光扫过陈留城高大的城墙,“即日起,陈宫为兖州别驾,佐理州务。张邈仍领陈留太守。我军,需以此为基,迅速平定兖州全境!”

  “陛下,”陈宫立即进言,“曹操虽走,然鄄城、范县、东阿三城,仍有荀彧、程昱、夏侯惇等死守,急切难下。宜传檄各郡,先定大局,再图拔此三钉。”

  “准。”吕布言简意赅,“文远,接收城防,安民告示。公台,檄文之事,由你执笔。”

  命令一道道发出,高效而冷酷。

  站在陈留城头,看着城外如潮水般涌入的吕布大军,以及那些眼神冷漠、装备精良的狼骑和陷阵营士兵,陈宫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兖州的天,彻底变了。他选择了一条看似捷径,实则遍布荆棘的道路。而那位端坐于赤兔马上的新主,其心思深沉如海,远非曹操可比。

  未来的兖州,是成为他陈宫施展抱负的舞台,还是沦为吕布铁蹄下的又一块踏脚石?

  他望着东方,那里是曹操大军征伐的方向,也是未知的风暴源头。手中的檄文绢帛,仿佛有千钧之重。

  吕布没有在意陈宫的复杂心绪。他的目光越过兖州的地平线,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得知老巢被抄、暴怒回师的枭雄。

  一场决定中原霸主地位的正面碰撞,已无可避免。而他的脚步,绝不会止于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