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难道血脉之别,竟能如此分明?-《大明仙缘:我的皇孙在幕后》

  朱允炆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也许我本就不该奢望。今日殿前那些话,他已说得明白,意思也再清楚不过。”

  他脑海中浮现老皇帝在谨身殿中的言语,胸口如压巨石。

  怒火翻涌,委屈难抑。

  到最后,却只觉双手空空,什么也抓不住。

  “娘,你说得对。”

  “这新学牵连极广。纵然今日朝中有几人被说服,真正的阻力也不在庙堂之上,而在乡野之间。”

  朱允炆冷笑着接道,“否则,以皇爷爷当年废除宰相制的雷霆手段——借胡惟庸之案,一举扫尽千年相权——如今怎会迟疑不决?”

  “原因只有一个:反对者是成千上万的读书人,是背后牵连千家万户的平民百姓。”

  “他可以无视官员,却不能无视民心。”

  “但他又惧怕那些反对新学的大臣结成势力,酿成内乱。”

  “所以才如此布局。”

  “放出我封淮王的消息,实则是向天下宣告,未来的江山,终究要落在那位从未露面的大哥手中。”

  “如此一来,新学便可稳行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祖父……果真思虑深远。”

  话音落下,朱允炆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像燃尽的烛火,只剩灰烬。

  吕氏望着儿子,心如刀割。

  “娘,我们真的无路可走了。只不知,这位皇帝是要把我封在淮南,还是淮北?总不至于整个两淮都归我吧。”

  朱允炆低声说着,语气里满是凄凉。片刻后,他又抬头看向吕氏,眼中浮起一层哀色:“若能封在淮南,至少离娘近些。”

  吕氏闻言,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是娘没用,让你如今孤立无援,在朝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正自责间,忽然瞳孔一缩。

  “等等!”

  “怎么了?”朱允炆一怔。

  “封王尚未定论,那就还有转机,至少还有抗争的余地!”

  吕氏目光灼灼地望着儿子。

  “娘想到法子了,想到法子了!”

  “你马上去见齐先生,把皇上的意思如实相告,让他们动脑筋应对。”

  “娘虽没什么本事,”

  “却也懂得借势行事的道理。”

  “还有,你别忘了,眼下还有一条路能拖一拖。”

  “什么?”朱允炆听得一头雾水,但见母亲神情笃定,心头不由泛起一丝光亮。

  “婚事!”吕氏语气中透出几分欣喜。

  仿佛抓住了一根关键的绳索。

  “世上哪有孩子未成亲就被赶出门的道理?”

  “更何况是他亲孙子。”

  话越说越顺,吕氏心里也越来越踏实。

  她脸上浮起笑意,“允炆,不必忧心。”

  “这事我会跟你父亲提,不管如何,就藩也得等成婚之后。”

  “可你现在,连婚事都还没个影儿。”

  她再次叮嘱:“但这只是缓兵之计。明日你必须去找齐先生他们,早些让他们知情,也好为你筹谋。”

  “有些局,我们得自己先出手。”

  朱允炆原本黯淡的目光,此刻渐渐有了神采。

  山穷水尽之处,竟又现出一线生机。

  “娘亲,我明白了!”

  “嗯。”吕氏点头,眼中光芒闪烁,“若要争,便拼到底。”

  “当年朱雄英病逝,自那以后,你祖父便一心将你当作大明未来的主心骨来栽培。”

  “可到最后……”

  她猛然甩袖,眼神冷厉如霜,“难道你就只能做别人的替身?”

  “绝不可以!”

  “我儿,要做就得做正统!”

  ......

  夜深人静。

  朱标归来。

  吕氏早已让朱允炆回房歇息。

  她独自守在朱标常走的那个院门前,静静等候。

  “夫君,妾身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见朱标身影渐近,她立刻开口。

  朱标皱眉。今日与父皇议事整整一日,临了还要操心《格物院》的选址。

  身心俱疲,只想回去看看那两株植物的长势,然后入睡。

  可吕氏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轻叹一声,心里已然明白几分。

  只得应道:“随我进屋。”

  书房内。

  朱标落座,抬眼便见吕氏直视自己,目光如炬。

  “允炆年纪尚小,现在就封王,似乎太早了。”

  果然是为此事。

  朱标摇头:“此事不必再提,父皇已下定决心。况且……允熥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实在太过离谱。”

  “离谱?”一向温婉沉静的吕氏,此刻竟冷笑出声。

  允炆年方十六,自幼便步步谨慎,唯恐行差踏错。为了取悦皇爷与你,他日日端肃如成人,旁的皇子或嬉戏逃学,他却从未有过片刻放纵。

  世间常说,女子为母,便生刚强。

  这一回。

  向来对朱标言听计从的吕氏,竟破天荒地抬起了头,声音颤抖却坚定。

  “夫君,你可曾见过允炆发自内心的笑?”

  “孩子本该无忧,你可曾见他与同龄人追逐玩闹一整天?”

  “不曾!一次也无!他整日里只知诵读那些‘之乎者也’,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

  “自十年前雄英离世之后,他的笑声便再未真正响起。”

  话音未落!

  朱标面色骤沉,怒意将起。

  可当他望见吕氏满脸泪痕,泪水如断线珠子般滑落,心头一颤,终究压下了斥责。

  “太子殿下——”她不再称“夫君”,语气凛然。

  “允炆六岁起,便不再是个孩童。他装作懂事,压抑天性,只为合乎规矩。”

  “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

  “天下哪位母亲,忍心看亲儿日日戴着面具活着?”

  她的声音哽咽,字字泣血。

  “雄英走后,是谁撑住了他的心?”

  “如今雄英归来,就要夺走他的一切吗?”

  “封王?”

  “殿下真要假装不知?不过是想让他做个备选之人罢了!”

  “可允炆也是你亲生的骨肉!”

  “难道血脉之别,竟能如此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