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高第大人的是是非非-《天幕直播:大明皇家奇案录!!!》

  天幕上,朱及第正准备结束对魏忠贤时代矛盾性的讲述,一条醒目的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扶了扶眼镜,念了出来:

  “等等,UP主,你说高第是阉党,这个说法有点问题啊!历史上高第在天启五年杨涟、左光斗他们被抓的时候,是上疏为他们说过话的!而且他下令放弃关外,从军事角度看也不能说完全错吧?别忘了,宁远打完,魏忠贤第一个就把他撤了!反倒是崇祯朝魏忠贤倒台后,他又被重新起用了。这身份有点迷啊!”

  朱及第看着这条长评,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脑袋:“哎呦!这位网友说得对!是我之前讲得不够严谨,把问题简单化了。感谢指正!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深入聊聊高第这个充满争议的人物,以及他那个‘放弃关外’的决策。”

  “首先,高第的派系标签确实很模糊。”朱及第调出一些史料片段,“他是在魏忠贤势力上升期被提拔为兵部尚书,随后出任蓟辽经略的,从这个角度看,他确实算是‘阉党’任用的人。但是,正如网友所说,当天启五年魏忠贤开始大规模清洗东林党,逮捕‘前六君子’时,高第确实曾上疏反对,认为这样大规模抓捕大臣会动摇国本。这个举动,显然不是一个铁杆阉党会干的。”

  画面上呈现出高第在朝堂上面露难色,以及他那份言辞谨慎但立场明确的奏疏模拟图。

  “所以,更准确的定位,高第可能是一个在阉党得势时依附上去,但内心仍保留着传统士大夫底线,甚至对东林党人抱有某种程度同情的官员。或者说,他更像一个试图在党争夹缝中生存的‘骑墙派’?这种复杂的政治身份,在明末那个非黑即白的激烈斗争环境中,其实并不少见。”

  弹幕也开始反思:

  【确实,历史人物不能简单贴标签。】

  【看来高第也不是完全的坏人。】

  【在那种环境下,想中立或者有点自己的想法都难啊。】

  “再说他那个最具争议的命令——放弃关外,全线收缩至山海关。”朱及第将画面切回辽东地图,“这个命令,从纯粹的军事风险控制角度来说,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当时辽东明军新败(广宁之战),士气低落,兵力分散,后勤困难。面对努尔哈赤携大胜之威可能发起的进攻,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到最坚固的山海关防线,避免被敌人各个击破,算是一种保守但求稳的策略。”

  他话锋一转:“但是!军事不能只看纸面计算。这个命令彻底无视了‘守关外以扞关内’的战略价值,更严重打击了本就脆弱的军心民心。不战而弃土数百里,将无数百姓、粮秣、军械拱手让给敌人,这在政治和士气上的负面影响是灾难性的。袁崇焕抗命死守宁远并取得大捷,恰恰证明了关外并非完全不可守,高第的决策过于悲观和武断了。”

  “那么,为什么宁远大捷后,魏忠贤第一个就把高第撤了呢?”朱及第分析道,“首先,高第之前的撤军命令,衬托得抗命的袁崇焕更加英明神武,这让大力表彰宁远大捷的魏忠贤集团脸上无光,高第成了证明朝廷(阉党)前期决策错误的‘反面典型’。其次,高第曾为东林党人说话,这本就让魏忠贤心存芥蒂,正好借机清理。所以,高第成了这场胜利之下,第一个被祭旗的高级官员。”

  “而后来崇祯即位,清算魏忠贤,高第因为有过‘非阉党’的言行(如为杨涟等人说话),以及被魏忠贤打压的经历,反而符合了‘被阉党迫害’的叙事,因此被重新起用。这更进一步说明了他身份的复杂性和当时政治斗争的波诡云谲。”

  弹幕纷纷感叹:

  【真是成也党争,败也党争。】

  【合着里外不是人,工具人实锤了。】

  【在那个位置,怎么做都可能错。】

  天幕上,朱及第正准备结束关于高第和明末党争的讨论,又一条长篇评论被顶了上来,他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来高第这位老兄的话题度还真不低。又有朋友发来了长篇分析,咱们一起来看看。”他清了清嗓子,念道:“UP主,高第后来名声彻底臭了,关键点还不是放弃关外,而是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皇太极绕道蒙古破关而入,兵临北京城下,高第当时负责协理京营戎政,驻守通州,结果他闻敌先怯,弃城逃跑,导致军心溃散,这才真正让他声名狼藉,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另外,关于阉党对东林的清洗,我觉得也得重新审视,所谓血流成河,更像是后来东林重新上台后编造的悲情叙事。魏忠贤主要针对的是杨涟、左光斗这些带头跟他死磕的核心骨干,真正弄死的也就‘六君子’‘七君子’这十几位,大部分东林官员只是罢官免职,远远谈不上‘血洗’。等崇祯上台,东林党人为了彰显自己受害深重、政治正确,自然要大力渲染当年的恐怖,把魏忠贤和阉党的恶行最大化。”

  “这位网友提到了一个关键事件——己巳之变!”朱及第立刻调出了崇祯二年的形势图,“这确实是高第职业生涯,乃至人生的滑铁卢。崇祯二年十月,皇太极亲率大军,避开坚固的宁锦防线,绕道蒙古,从大安口、龙井关破长城而入,直扑北京,史称‘己巳之变’或‘后金第一次入口之战’,京师震动!”

  画面上呈现出后金铁蹄踏破边墙,烽烟四起的景象。

  “当时高第被重新起用,协理京营戎政,奉命驻守通州这个京东门户。”朱及第的语气带着一丝鄙夷,“结果呢?当后金前锋逼近时,高第的老毛病又犯了——畏敌如虎!他未能组织有效抵抗,反而弃城先遁,导致通州轻易失守,严重影响了北京外围的防御部署,加剧了京师的恐慌。这种行为,在任何时代、任何军队中,都是不可饶恕的临阵脱逃!经此一役,高第无论之前有多少理由,有多少委屈,他的军事声誉和政治生命都彻底终结了。可以说,‘放弃关外’是战略误判,‘弃守通州’则是无可辩驳的失职与懦弱!”

  弹幕顿时一片谴责: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没得洗了!】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何况是逃跑!】

  【看来高第是真的能力不行,尤其是心理素质。】

  【关键时刻掉链子,之前多少理由都白搭了。】

  “再来看看网友提出的第二个观点,关于阉党对东林清洗的程度。”朱及第摸着下巴,露出思考的神色,“这个观点确实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我们回顾一下,魏忠贤重点打击的,确实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高攀龙这些旗帜鲜明、影响力巨大的东林领袖和核心骨干。用残酷的手段将他们肉体消灭,以达到震慑朝野、巩固权力的目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对于数量更为庞大的中下层东林官员,或者那些态度不那么激烈、甚至可能摇摆的官员,魏忠贤的主要手段是排挤、罢免、削籍,赶出朝廷,剥夺其政治权力,而非从肉体上全部消灭。所谓的‘血洗’,更多是一种政治上的清洗和镇压,其残酷性主要体现在对核心反对派的无情铲除上。”

  画面上出现崇祯即位后,东林党人纷纷还朝,控诉魏忠贤罪行的场景。

  “而到了崇祯朝,重新掌权的东林党人,为了彻底否定魏忠贤的时代,为了彰显自身正义性和牺牲精神,在编纂历史、讲述过往时,难免会突出甚至放大那段时期的恐怖氛围,将针对少数核心人物的残酷迫害,描绘成对整个‘清流’士大夫集团的系统性‘血洗’。这种叙事,有助于他们凝聚人心,占据道德制高点,并为他们后续的政治行动提供合法性。”

  弹幕开始分化:

  【有道理,政治宣传嘛,都懂得。】

  【但就算只杀了十几个,那也是滥杀忠良啊!】

  【程度可能有争议,但性质没得洗吧?】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看来明朝也一样。】

  奉天殿前,朱元璋的目光更加冰冷。高第在己巳之变中的表现,坐实了他“无能”的判断,这比单纯的派系之争更让他厌恶。而关于“血洗”程度的讨论,则让他对后世党争的虚伪和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

  “如此看来,后世之朝堂,不仅是非混淆,更是真假难辨!”朱元璋冷哼一声,“为达目的,渲染悲情,夸大其词,与那阉宦构陷忠良,有何本质区别?不过是一丘之貉!”

  朱标忧心忡忡:“若史书皆可因党派之见而随意涂饰,后人何以知兴替,明得失?”

  李善长心中暗凛,更加坚定了绝不卷入任何可能演变为党争的派系漩涡的决心。

  徐达等武将则对高第的临阵脱逃报以最大的鄙夷,在他们看来,这种行径远比战败更可耻。

  朱及第最后总结道:“所以,高第的形象,是由他一系列关键时刻的决策和行动共同塑造的,而己巳之变的逃跑,无疑是其洗不掉的污点。而对明末党争残酷性的认知,我们也需要剥开后世胜利者编织的叙事外衣,看到其更复杂、或许也更现实的层面。历史的真相,往往就在这细节的考辨与不同叙事的对比中,逐渐浮现出来。高第的个案,以及关于‘血洗’的讨论,都提醒我们,面对历史,保持审慎和多元的视角是多么重要。”

  夜空下,洪武君臣们对那遥远而混乱的明末,又多了一层清醒而冷峻的认知。朱元璋在心中默默记下:绝不可使朝堂党争至此地步,亦不可使史笔沦为党派倾轧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