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芷瑶目送沈墨寻离开，心中那抹不舍如藤蔓般缠绕，久久难以释怀。
她朝着宫宴的方向折返，既然已经决定与沈墨寻划清界限，那曾经受他帮助所欠下的恩情，也该偿还，就当做是……彻底的了断吧。
怀芷瑶走到太极殿外，唤来等候的流丹，从她那儿取了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装着三十两雪花银。
彼时，沈世子曾向她施舍银两，给流放的父亲打点。
如今，她也该翻倍归还。
怀芷瑶将荷包藏于袖中，便朝着沈墨寻方才离去的方向寻去。
夜色如墨，前殿的推杯换盏声携着秋风袭来，宫道上的几盏灯散发着光亮，将怀芷瑶的身影拉得修长。
她穿过道道回廊，终于来到一处偏殿，远远望去，那偏殿灯火明亮，殿外还有宫人把守。
怀芷瑶就要上前，却惊讶发现那把守的宫人是熟面孔。
那两人是姝贵妃身边的宫女……不是说姝贵妃得了陛下恩典，特地去见家人么？
初初听闻这个消息，怀芷瑶好不羡慕，便记在心头。
可这又与沈世子有何关系？难不成是她找错了偏殿？
怀芷瑶正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就要离开，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迫使她停下来。
她想起沈世子曾拜托她做的事，彼时她满心满眼只想着报答沈世子的恩情，未问缘由便照做了。
但如今想来，沈墨寻身为世子，身份矜贵，又怎会与一个州郡上来的良家子有恩怨？
张蕴珠一死，最得利的会是谁呢？怀芷瑶在心底喃喃，忽而一惊，她想到了姝贵妃。
张蕴珠与姝贵妃之间存在着某种利害关系，而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姝贵妃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如若不是今日撞见沈墨寻与姝贵妃之间的关系，怀芷瑶绝对想不到这个念头。
一阵无意窥见秘密的寒意从脚底升至全身，怀芷瑶转身便要逃离。
偏殿外把风的碧萝似有所感，看向回廊的方向，恰好瞥见一道一闪而逝的影子。
“谁在那儿？”碧萝连忙跑上去抓人，但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枚风铃花玉扣的珍珠耳珰滚落在地。
偏殿内，程明姝、程砚修、程迹星和沈墨寻相见的时光短暂，不得不回宴席。
因着沈墨寻还在殿内，程明姝便先行离开，而后几人再于无人时悄然离开。
程明姝走出偏殿，莲杏与碧萝便迎上来，神色略显紧张。
她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发生何事了？”
碧萝捧着一枚耳珰，一五一十交代：“娘娘，刚刚沈世子入殿不久后，奴婢便发现有人在周围窥探，奴婢没抓到人，只捡到这枚耳珰，奴婢忧心……会不会生出事端？”
程明姝蹙眉接过耳珰，细细端详，这耳珰做工精巧尤其是风铃花形状的玉扣栩栩如生，其下倒扣的珍珠圆滑莹润，一看便是宫里妃嫔的饰物。
“先回宴席再说，只需留意看哪个人的耳朵上空了便知晓那人是谁。”
既然是宫妃便不会戴一只耳珰，定会把另一只也摘下。
而怀芷瑶回到宴席上，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流丹眼尖，看出主子的异样，又注意到她右耳少了一枚耳珰，忙提醒道：“小主，您的耳珰掉了一枚，要不奴婢去帮您寻回来……”
怀芷瑶神色一紧，急忙拉住流丹的手，指尖冰凉，“不用了，掉了便掉了。”
她接着又摘下另一只耳朵的饰物，吩咐道：“把这个也拿去丢掉，别叫人看见。”
流丹困惑极了，那风铃花珍珠耳珰是小主一眼便相中的饰物，怎么说丢就丢呢？
但她到底是奴婢，不得干预主子，只好依言悄然处理。
片刻后流丹回来，附耳说道：“小主，奴婢已经按照您说的处理好了，东西丢在金明池，沉在水底不会让人发现。”
怀芷瑶点点头，暗舒一口气，强迫注意力投在大殿中央的歌舞升平。
不远处传来环佩叮咚，程明姝正被宫人簇拥着入席，怀芷瑶心里有鬼，不敢看她，只低头饮着杯中的菊花酿。
程明姝施施然回到席间，眸光流转，有意无意扫视一众后妃。
很快她捕捉到怀芷瑶那空无一物的耳垂，心下顿时了然。
她怀孕两月，不宜饮酒，琉璃酒盏里盛的是清茶。
中秋宫宴男女分席，谢临渊正在太极殿与群臣共饮。
程明姝端起琉璃盏，起身莲步走到怀芷瑶席位，嘴角噙着温柔笑意，“怀答应，本宫沉舟失踪那段时日，多亏妹妹侍奉陛下，妹妹辛劳有加，本宫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妹妹一杯，聊表谢意。”
怀芷瑶本来就心神不宁，见程明姝突然来到身前，更是紧张惊惶。
她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说：“贵妃娘娘言重了，侍奉陛下本就是宫里姐姐妹妹们的分内之事，岂敢居功？”
说罢她忙端起酒杯，回敬程明姝，将里面的酒水一口饮尽。
程明姝瞥见对方执着酒盏的颤抖指尖，将她微微慌乱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她虽然不知怀芷瑶究竟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但她向来习惯以最坏的情况去揣度。
怀芷瑶今晚撞见的事，极有可能成为她日后的隐患，为了不节外生枝，程明姝暗下决心要拔除这个隐患。
只是，她不会亲自动手，脏了自己。
程明姝浅抿一口茶，放下杯盏笑容依旧温婉，“怀妹妹如此谦逊，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本宫说便是，本宫定会尽力相助。”
明明姝贵妃的声音轻柔，如沐春风，但怀芷瑶却像是被细密的针芒刺中脊背，寒毛直竖。
“妾谢娘娘关怀……”
程明姝微微颔首，莲步轻移回到自己席位。
席间的窃窃私语比之先前多了不少，大多是在议论姝贵妃刚才的敬茶摆明是在给怀芷瑶一个下马威。
让她莫要痴心妄想，妄图以几分姿色见缝插针去争宠。
这一次敬的是茶，下一次敬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赝品永远是赝品，做不了真。
…………
她朝着宫宴的方向折返，既然已经决定与沈墨寻划清界限，那曾经受他帮助所欠下的恩情，也该偿还，就当做是……彻底的了断吧。
怀芷瑶走到太极殿外，唤来等候的流丹，从她那儿取了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装着三十两雪花银。
彼时，沈世子曾向她施舍银两，给流放的父亲打点。
如今，她也该翻倍归还。
怀芷瑶将荷包藏于袖中，便朝着沈墨寻方才离去的方向寻去。
夜色如墨，前殿的推杯换盏声携着秋风袭来，宫道上的几盏灯散发着光亮，将怀芷瑶的身影拉得修长。
她穿过道道回廊，终于来到一处偏殿，远远望去，那偏殿灯火明亮，殿外还有宫人把守。
怀芷瑶就要上前，却惊讶发现那把守的宫人是熟面孔。
那两人是姝贵妃身边的宫女……不是说姝贵妃得了陛下恩典，特地去见家人么？
初初听闻这个消息，怀芷瑶好不羡慕，便记在心头。
可这又与沈世子有何关系？难不成是她找错了偏殿？
怀芷瑶正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就要离开，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迫使她停下来。
她想起沈世子曾拜托她做的事，彼时她满心满眼只想着报答沈世子的恩情，未问缘由便照做了。
但如今想来，沈墨寻身为世子，身份矜贵，又怎会与一个州郡上来的良家子有恩怨？
张蕴珠一死，最得利的会是谁呢？怀芷瑶在心底喃喃，忽而一惊，她想到了姝贵妃。
张蕴珠与姝贵妃之间存在着某种利害关系，而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姝贵妃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如若不是今日撞见沈墨寻与姝贵妃之间的关系，怀芷瑶绝对想不到这个念头。
一阵无意窥见秘密的寒意从脚底升至全身，怀芷瑶转身便要逃离。
偏殿外把风的碧萝似有所感，看向回廊的方向，恰好瞥见一道一闪而逝的影子。
“谁在那儿？”碧萝连忙跑上去抓人，但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枚风铃花玉扣的珍珠耳珰滚落在地。
偏殿内，程明姝、程砚修、程迹星和沈墨寻相见的时光短暂，不得不回宴席。
因着沈墨寻还在殿内，程明姝便先行离开，而后几人再于无人时悄然离开。
程明姝走出偏殿，莲杏与碧萝便迎上来，神色略显紧张。
她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发生何事了？”
碧萝捧着一枚耳珰，一五一十交代：“娘娘，刚刚沈世子入殿不久后，奴婢便发现有人在周围窥探，奴婢没抓到人，只捡到这枚耳珰，奴婢忧心……会不会生出事端？”
程明姝蹙眉接过耳珰，细细端详，这耳珰做工精巧尤其是风铃花形状的玉扣栩栩如生，其下倒扣的珍珠圆滑莹润，一看便是宫里妃嫔的饰物。
“先回宴席再说，只需留意看哪个人的耳朵上空了便知晓那人是谁。”
既然是宫妃便不会戴一只耳珰，定会把另一只也摘下。
而怀芷瑶回到宴席上，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流丹眼尖，看出主子的异样，又注意到她右耳少了一枚耳珰，忙提醒道：“小主，您的耳珰掉了一枚，要不奴婢去帮您寻回来……”
怀芷瑶神色一紧，急忙拉住流丹的手，指尖冰凉，“不用了，掉了便掉了。”
她接着又摘下另一只耳朵的饰物，吩咐道：“把这个也拿去丢掉，别叫人看见。”
流丹困惑极了，那风铃花珍珠耳珰是小主一眼便相中的饰物，怎么说丢就丢呢？
但她到底是奴婢，不得干预主子，只好依言悄然处理。
片刻后流丹回来，附耳说道：“小主，奴婢已经按照您说的处理好了，东西丢在金明池，沉在水底不会让人发现。”
怀芷瑶点点头，暗舒一口气，强迫注意力投在大殿中央的歌舞升平。
不远处传来环佩叮咚，程明姝正被宫人簇拥着入席，怀芷瑶心里有鬼，不敢看她，只低头饮着杯中的菊花酿。
程明姝施施然回到席间，眸光流转，有意无意扫视一众后妃。
很快她捕捉到怀芷瑶那空无一物的耳垂，心下顿时了然。
她怀孕两月，不宜饮酒，琉璃酒盏里盛的是清茶。
中秋宫宴男女分席，谢临渊正在太极殿与群臣共饮。
程明姝端起琉璃盏，起身莲步走到怀芷瑶席位，嘴角噙着温柔笑意，“怀答应，本宫沉舟失踪那段时日，多亏妹妹侍奉陛下，妹妹辛劳有加，本宫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妹妹一杯，聊表谢意。”
怀芷瑶本来就心神不宁，见程明姝突然来到身前，更是紧张惊惶。
她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说：“贵妃娘娘言重了，侍奉陛下本就是宫里姐姐妹妹们的分内之事，岂敢居功？”
说罢她忙端起酒杯，回敬程明姝，将里面的酒水一口饮尽。
程明姝瞥见对方执着酒盏的颤抖指尖，将她微微慌乱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她虽然不知怀芷瑶究竟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但她向来习惯以最坏的情况去揣度。
怀芷瑶今晚撞见的事，极有可能成为她日后的隐患，为了不节外生枝，程明姝暗下决心要拔除这个隐患。
只是，她不会亲自动手，脏了自己。
程明姝浅抿一口茶，放下杯盏笑容依旧温婉，“怀妹妹如此谦逊，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本宫说便是，本宫定会尽力相助。”
明明姝贵妃的声音轻柔，如沐春风，但怀芷瑶却像是被细密的针芒刺中脊背，寒毛直竖。
“妾谢娘娘关怀……”
程明姝微微颔首，莲步轻移回到自己席位。
席间的窃窃私语比之先前多了不少，大多是在议论姝贵妃刚才的敬茶摆明是在给怀芷瑶一个下马威。
让她莫要痴心妄想，妄图以几分姿色见缝插针去争宠。
这一次敬的是茶，下一次敬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赝品永远是赝品，做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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